容湛的表情不假,他虽擅长演戏,但江采也清楚的知道,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懦弱到敢做不敢当。
刺客既不是师家所派,也不是容湛的人,那还能是谁派来的?
不过无所谓了,这些又不是她想管就能管的,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这种情况下实在很难生出大慈大悲的心态。
“既然如此,那就是贵妃罪有应得了。”她附和的说了句。
容湛忽的眯起眸子,探究的目光在江采身上流转:“太后不护着自己妹妹?”
江采摇了摇头,已经懒得再搭腔,她盯着自己冻红的脚,只想着何时才能进被窝。
终于将她打击的没有半点生气,容湛却并无想象中的兴奋,唇瓣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味,丝丝缕缕的燃烧起身体的某种变化。
气氛正在竭力的将尴尬浓缩成精华,容湛骤然拂袖冷哼一声,大力的踹开门离去。
容湛动作夸大,厚重的宫门都能发出轰隆一声,可见力度,听着宫门晃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江采只觉得莫名其妙。
“太后,奴婢给您添点火。”
江采正呵着手,准备入睡,身后响起一记忐忑诺诺的声音。
一回头,一张还未张开的稚嫩少女面容便撞进眼底。
小巧的鹅蛋脸,颜色淡而稀疏的柳眉,挺直俏立的鼻子,淡粉色的唇瓣,拆开看并不算出色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时便有了莫名的吸引力。
“好。”
江采收回视线时才发现这小宫娥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看起来分外惹人怜惜,她不是男人,所谓的怜香惜玉在她身上并无用武之地,仅仅是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一直被容湛纠缠着,双脚冻到几乎没了知觉,江采动了动脚踝,起身坐回床边拿被子捂着脚。
无聊时目光便落在了正在忙活添火的宫娥身上,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懂得收敛自己,将宫人的本分做的无可挑剔。
如果江采的思想未曾受过二十一世纪的开放式教育,她或许会勉强的随遇而安,但在尝过自由的味道后,宫廷的封闭对她来说便是慢性毒药。
骨子里住着风的人,不可能会安于现状,她还是要走。
“你在太医院可有认识的人?”
这么想着,江采已经问出声,想要离开,目前来说最捷径的路便是讨好皇帝,做出解药,滥竽充数。
而之所以这么问,是不想将事情复杂化,如果她学的历史知识不曾骗她,她记得这太医院每一份出入都有严格记录的,若是让人知晓她乾宁宫又有动静,节外生枝就麻烦了。
江采想的入神,因此全然没有注意到宫娥听了这话后狠狠一颤的身子,她颤抖着答:“奴婢并无认识的人。”
“是么……”
江采肉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另想他法,嘴上随意应了一句,但她没想到,无意的一句话落到宫娥耳里,便是意味深长的语气。
于是在江采话音刚刚落地,本来就怯怯诺诺的宫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头磕的咚咚作响。
“请太后恕罪!胧月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但请太后看在胧月侍候多年的份上,放过弯月!”
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吓人一跳,而对于江采这种惜命之人来说,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宫娥怎会有牺牲自己护全他人的想法。
因此,出于某种猎奇心理,她暂时放下找药材的心思,目光平静略带试探的看着胧月。
“将您行踪告知皇上的是奴婢,偷偷在您膳食里下蒙汗药的也是奴婢,这些事情弯月毫不知情,请太后千万不要迁怒!”
跪在地上的女孩瑟瑟发抖,一身宫娥装显得人乖巧可爱,她那样庇护名唤弯月的人,这样努力着,让江采不由得对弯月生出一份好奇。
“她如今,人在何处?”江采问。
并不是她有闲心,只是想知道真相,听胧月的话,似乎她被皇帝扔到练武场是与她二人有关,她得以穿越是因为原主莫名其妙死了。
于情于理,她都该替之查清事实。
胧月在江采这话落地后,面色瞬间惨白,又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她眼底闪现一片凄凉,接着狠决之色破壳而出。
“请太后成全,胧月愿以死谢罪!”
随着这一声凄惨的吼叫,在江采还未反应过来时,胧月便以一头撞在一旁的桌角昏死过去。
江采眨了眨眼,拢了云雾的面上有一丝僵硬。
她平生,最瞧不起轻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