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姑嫂相见

　　此话一落，谢大夫人吓得惊呼一声，引得谢老夫人略有不满的目光投射过去。
　　
　　被婆婆扫视的谢大夫人稍稍稳重了点，但神色还是余惊未了。
　　
　　“当初非要定萧成为未来夫君时，你可不是现在落败样子。”
　　
　　谢老夫人重新看向谢翎遥，威严的表情已经没有消散，还是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谢翎遥始终腰身挺直，宛若那不沾淤泥的清涟荷花，“是翎遥当年年少轻狂，倘若……”
　　
　　她今日回到谢家，也知晓谢老夫人会开口提及林薇这件事，上辈子她还陷入萧成对她捏造的虚假幻想中，所以当时她坦荡执着要在萧家做好萧成稳定的三太太。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谢老夫人就在这个时候默默放弃掉她这个本该杰出的嫡孙女，转头培养了伏小不出头的庶出妹妹谢雅鸾，并纵容谢雅鸾同她生母何姨娘在谢家作福作威，让谢大夫人在府中处处被人制裁。
　　
　　谢老夫人得到她满意的回复，也不需要再听谢翎遥后续说什么了，她扭头对谢大夫人丢下这句叮嘱，“一会儿凌奥回府，让他来我这儿一趟。”
　　
　　随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她起身离开了前厅。
　　
　　厅内这回只有她们亲母女二人，谢大夫人没了婆婆的压制，她站起来虽是心疼女儿的遭遇，但还是忍不住拍了一把她的肩膀。
　　
　　“刚刚说什么胡话呢，嫁过去总要好好过日子的，不就是一个外室，她若敢越到你头上，你一个堂堂陈郡谢家的女儿，还拿捏不住一个不入流的女人了。”
　　
　　这番苦口婆心劝和不劝分的说法，跟上辈子如出一辙。
　　
　　谢翎遥扯起唇角笑了笑。
　　
　　她上辈子在京华看似荣华富贵，有谢家撑腰能在萧家耀武扬威，实则谢老夫人早就对她父亲下了命令，萧成的事情不要过多掺和。
　　
　　这也就成了她上辈子最悲伤的闭环，谢家不肯出手帮衬萧成、萧成认为谢翎遥不出力故而吊着她、萧家见她不得主心逐渐抛弃、她被架空妄图找谢家求救。
　　
　　“娘，这林薇虽是个小门小户，但深得萧成的信赖……”谢翎遥思索一二，正要说服谢大夫人不要执着这门亲事时。
　　
　　谢大夫人凝眉略带不悦的打断她的话，“翎遥，母亲从小便如何教导你的？身为人家妇，便要为家族思虑未来的道路铺垫，你只因自己一时的不愉悦，要斩断家族以及你未来儿孙圆满环境？你可曾思考过你的子女日后要如何抬头。”
　　
　　这番大观念压到谢翎遥身上，无形之中给谢翎遥狠狠一个击打。
　　
　　宽袖下攥着帕子的手力道加重，她面色隐晦些许。
　　
　　这是巴掌还没扇下来，让谢大夫人觉得这些都不是事情。可谢翎遥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些现实血淋淋的扒开告诉她事情的起因经过。
　　
　　“等你爹回来，你看看他怎么训斥你。”谢大夫人恼这个女儿不识大体，气急败坏的指了指她的心口，转身便往后院走。
　　
　　她站在原地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无依无靠的落空感就像一个无形的大掌扼住她的呼吸口。
　　
　　春棋将这一幕全数看在眼里，心里感同身受替她的主子心疼，小丫鬟都快揪成八字眉了。
　　
　　好在谢翎遥低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她重新打起精神去到后院。
　　
　　后院的前厅里，长嫂田氏正坐在软垫上听着管事姑姑上禀冬至宴上预计选择的几家厨娘菜品。
　　
　　田氏是谢老夫人亲自挑选的孙媳妇人选，家世、能力自然是上乘且能过目的好苗子。
　　
　　她轻抚已经显怀的肚子，见着院中动静，很快就跟谢翎遥对上了视线。
　　
　　她们这两个姑嫂身份比平常人家要多几分真诚在里面。
　　
　　“我本是寻思着麻烦就麻烦点，左右冬至宴上邀请的宾客大多也是咱们几个家里头的人，若是真办理不妥当，他们看在我是重身子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没成想把你给调回谢家了。”田氏见着谢翎遥来了，一双眉眼噌的明亮起来。
　　
　　她赶忙摆了摆手，身旁的婆子眼力见快，很快将太师椅挪到了田氏的手边。
　　
　　谢翎遥先是看了一眼长嫂微微隆起的肚子，眸色微闪，但嘴角始终扬着温和的笑意回应对方。
　　
　　“我在萧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回娘家来帮衬你一二。”谢翎遥落座以后，姑嫂二人是彻底开始聊起近日的家常，浑然把厅内这一众管事姑姑给抛之脑后。
　　
　　这几个上了年岁的婆子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一个是从自家嫁出去的大姑娘，一边是大少爷的嫡妻大太太，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子，她们再是仗着自己在府邸有年份，也不敢太造次。
　　
　　田氏莫约是不满意这几个管事姑姑做事风气，本不该撂下家事与谢翎遥闲聊，却偏要当着她们的面吊着。
　　
　　谢翎遥心中思衬一二，顿时明白田氏的意思。
　　
　　“这冬至宴说来也重要，我三哥是得了升迁回了京华，按照回京速度，这冬至宴刚好算得上洗尘宴了。”谢翎遥笑着开话。
　　
　　田氏就知道她这个灵巧的小姑子是明白她的用意，她早就想打敲这个几个油滑的老婆子。
　　
　　面上不动声色，语调却上扬刻意，“三爷这回回京，日后怕是要在京华落脚，届时府上又要热闹好几日，偏偏这几日调用人手实在不足……”
　　
　　“谢家可比我那萧家宽敞多了，这人手不足有什么好忧患的，正好能趁着节骨眼找牙人买一批上手的丫鬟，若是得力了转调成家人子，日后也能安心成为谢家仆不是。”
　　
　　“府上虽大，但这往年家人子，内院外院的调配，别瞧着大，实际上能腾出来给新人的位置啊，少得很。”
　　
　　这姑嫂二人一唱一和下，厅内这几个管事姑姑连互相看的眼神都不敢有了，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收起来当个鸵鸟似的。
　　
　　谢翎遥笑意不达眼底扫了一圈这些仆人，想到自己离了萧家，指不定林薇病毒式吞并府上那些下人，她眼中的笑意就越发冷意。
　　
　　后院前厅忙着敲打这群不安分的老人时，收到风声的谢家女有些个人早已坐不住，寻了个丫鬟打听了谢翎遥此刻消息后，便连忙朝着大厅去了。
　　
　　暗示提点一番的管事姑姑，上了年纪还要被人戳着骨头暗中警告一番，早已待不住硬是寻了个由头就要走。
　　
　　田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待大厅人少了些，她才扭头对谢翎遥掏心窝子说话。
　　
　　“感恩是你来了，若是谢家其他人来了，我今儿还抓不住机会敲打这群心思不正的老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