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一夕心头慌慌，跟做了贼一样，低低头，磕磕绊绊的说道：“头晕，恶心，想吐，还犯困。”
“……”医生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问道：“厌食吗？”
苗一夕摇摇头，磕磕巴巴的说道：“就是闻到油腻的东西，还有腥味什么的会想吐。”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医生看完又说，“伸手，我号号脉。”
苗一夕乖乖伸出手去。搭在纤细手腕上的手指停顿了片刻，医生一脸严肃的问道：“最近一次房事是什么时候。”
终于到了关键时刻。苗一夕心慌得跟什么样，手心里全是汗。
医生看她小脸白的跟纸一样，脸上的严肃劲缓和了一些，语气也柔和了一点：“事已至此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有点晚了？”
苗一夕跟做错事情似的点点。
“我建议你做个常规检查。”医生打出几个单子，“别怕，总有解决的办法。”
“嗯。”
苗一夕鼓鼓脸，眼眶莫名湿润。
忐忑不安的排队等叫号，苗一夕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是真的。
尽管医生看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可她还是希望老天能原谅她这一回。
验血项目当天就出结果，苗一夕等了一个小时从自助机器里拿到了单子。她虽不懂医但还是忍不住细细看了一眼，当目光扫到“妊娠”两字的时候，她倒抽了口气。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医生看完报告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又严肃的说道：“你怀孕了，胎儿六周，跟你说的性生活时间吻合。”
苗一夕有点六神无主，几乎到了崩溃边缘。怎么就搞出人命了呢？
从小到大的经历叫她认为，生而为人并不一定是好事情。
因她的莽撞导致有个生命在她身体里孕育，她感到很自责。
明明吃了不少苦头，怎么还能让另一个无辜的生命承受？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医生生出怜悯之心，“你才成年，是否已经做好为人母的准备。”
苗一夕一脸茫然，显然是没有的。眼下，她养自己都是困难，如何再去养育另一个生命。
医生从她无助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有些失望的说道：“如果不想要就尽快拿掉。但做手术的话需要你父母签字。”
“不签字不行吗？”苗一夕想到的是她不能要孩子，尽管这样做很残忍，但好过让他来这个世上受苦强。“我已经成年，可以为自己负责。”
闻言，医生的脸色沉了沉，严肃的说道：“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就算你已经成年也需要家属签字。或者你男朋友也行。”
男朋友？苗一夕立马想到了狄高阳，想着会有这个意外他也得负一半的责任。
“谢谢医生。”苗一夕不敢说找男朋友，毕竟狄高阳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也不一定，只说回去再想想。
“这种事情拖不得。”临走时医生叮嘱道：“想好了就过来找我。”
“嗯，谢谢医生。”
苗一夕从医院出来，烈日当空，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抓着血检报告站了一会儿，差点被一辆横冲直撞的电瓶车撞到。苗一夕心慌慌，想到肚子里多了一个生命，整个人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连呼吸都不敢随意。
还是先回家吧。
苗一夕上了公车。人挺多，她紧紧抱着扶手以防止跌倒。
心绪烦乱，忽然惊醒，她没有狄高阳的联系方式。人海茫茫，上哪里去找他呢？
越想越悔不当初，悔得肠子都青了。
挤了一趟公车，苗一夕大有一种快要死的感觉。她蹲在路边吐得惊天动地，眼泪鼻涕流了一把，实在狼狈。
徐来发现苗一夕不在，打电话也不接，就出去找。找了一圈回来，正好看到她蹲在路边，忙跑过去道：“姐姐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苗一夕的第一个反应是将脸埋得更低。太丢脸的，真的。她口口声声说要给弟弟做个好榜样，结果却成了这样。
“太阳大，我们上楼吧。”徐来小心递上纸巾，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苗一夕擦擦嘴站起来，头晕目眩。徐来忙将人扶住。
两人互看了一眼，苗一夕羞愧难当，低着头道：“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姐姐。”
苗一夕觉得身为姐姐应该做个好榜样才对，而不是现在这样，跟陌生人搞出个孩子，还要让弟弟担心。
“你若不好就没人好了。”徐来扶着苗一夕上楼。
好不容易进了屋，苗一夕已经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她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双眼微睁，一点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徐来倒了杯温水过来，喂苗一夕喝了一些，又去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苗一夕闭眼歇息了一会儿，想到时间不早了，撑着坐起来，“你要是饿了就叫份外卖吃吧。”
徐来：“你呢？”
苗一夕：“我没胃口。”
徐来沉默了一会儿，“我们煮荞麦面吧，配点凉拌黄瓜，一定开胃的。”
苗一夕：“家里什么都没有，还是别麻烦了。”
“我去买。”徐来站起来要走，苗一夕马上叫住了他，“算了来来，别麻烦了。”
一个小孩子，不该承受这些。
“你叫外卖吧。吃好就写作业去。”苗一夕把手机塞给徐来，“先领个红包再下订单。”
“哦。”徐来只好点外卖，吃完就乖乖回房写作业。
其实他没什么作业可写的，眼下已经在复习高中的内容。可这会儿他没有做题的心思，苗一夕的反应让他不安，但又不想逼她说。
在房间里待到下午，借口喝水，出去时发现苗一夕正拿着一张单子发呆。神情憔悴，眼睛浮肿。
苗一夕发现有人过来下意识的把验血单藏到了身后，抬头看到徐来慌张的眼神，心里钝痛了一下，默默把验血单子拿出来，递上：“你要看看吗？”
徐来拿手往裤腿上擦了擦，才接过单子。两眼放光的看了起来。
“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那个晚上没有错。”徐来无比认真的说道，“血检一般不会出错。你怀孕的可能性很高。”
苗一夕看着弟弟无奈的笑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徐来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就看了些资料。”
苗一夕：“我现在看上去是不是很弱鸡？”
徐来：“你现在是正常反应。毕竟还小……”
“噗……”苗一夕闻言笑了，“你一个小屁孩竟然说我小……”
徐来抓抓头，也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