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拿点水和吃的来。”
魏应亡对小婢女吩咐道,不想小丫鬟却跑去“搬救兵”了。
“妹妹好大的排场,倒要我亲自来请你了。父亲母亲可早就在大堂了,咱们全家上下都候着你一个人呢!”
一个姑娘摇着小扇,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只是她说的这话,可句句带刺。
魏应亡淡淡抬眸,只见她穿着一身浅碧色的襦裙,上绣飞花穿蝶,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正是活泼明艳的好颜色,可惜眼底的得意却太张扬了些。
小人得志,难成大事。
这就是魏应亡给侯府嫡小姐魏兰芝下的定义。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成为魏应亡活下去,少不得要做些样子。是以魏应亡立刻起身,对着魏兰芝微微颔首。
“如此,我与姐姐同行。”
二人来到大堂,魏兰芝笑着坐在左手第一把椅子上,紧挨着她的生母,也就是魏家的主母温仁雅。
许是保养得宜,温氏四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倒比实际年轻许多,只是姿色实在平平,饶是精心装扮过,也只能勉强算是中等。
相比于身边的一家之主来说,实在是逊色了许多。
这平阳侯魏承平仪表堂堂,貌比潘安。论身份,论相貌都是京中翘楚,之所以会娶温仁雅,原因无他,就是看中了温父礼部尚书的职位。
诗书传家,清贵非凡。
若是不明就里的,该以为这魏承平是个不贪图富贵的高洁之人了,可偏偏魏应亡前世在华阴公主府上听了不少这朝中阴私,早知此人惯会阿谀奉承,趋炎附势。
表面上高洁傲岸,实际上是待价而沽。
这不,太子就对他抛出了橄榄枝,娶他的嫡女,还许他高官厚禄,让他不出三年,从现在的吏部侍郎升成吏部尚书,比他岳丈还要更高一筹。
到时又是一品大员又是勋贵世家,既有扶太子登位的从龙之功,又是皇亲国戚,这身份又该何等显贵!
魏应亡的眸子微微一沉,找到了在这个家的生存之道。
一定要有用。
想明白这一点,她便多了几分坦然。毕竟光是听着华阴公主数落那些权贵的阴私都够她洋洋洒洒写成好几本书。
在朝为官,有了这诸多情报,何愁官运不亨通?
而她自己也要借着这些情报,拉拢自己的势力,成为可以和华阴公主抗衡的存在。
因为上京告御状,搞刺杀都不可能将那对渣男贱女拉下马。
能战胜的权力的,只能是权力。
而她的权力,今日就要从这平阳侯府开始。
魏应亡心中有了计较,却发现眼下所有的椅子都已经坐满,并没有自己的位置。
她飞快地环视一周,见右手边坐着两个年轻男子,按照位次来看,应当是嫡子魏博勇和庶子魏广谋。左手边坐着三个娇媚的女人,必定是三位姨娘。
其中一个姨娘身后站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姑娘在打扮上比魏兰芝简单了许多,应当是个庶女。只是她虽然衣着简朴,却眉清目秀,别有几分清新淡雅的气质。
魏应亡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谁知她却恶狠狠地回瞪着自己,似乎与自己结怨已深,水火不容?
魏应亡心下多了一丝疑惑,却也没时间深思。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在剩下的两位姨娘里找到自己的生母,到时候站错位置,可就解释不清了。
她略一思索,决定站在那个愁眉苦脸的姨娘身后,怎料她还没走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两个嬷嬷按着跪在地上。
“父亲这是何意?”
魏应亡不卑不亢地问道,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望着魏承平。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知肚明。”
魏承平眸光阴冷地看着魏应亡,拿起茶杯就朝她掷过来。热茶滚烫,直冲她的脸。
魏应亡略一侧身,轻松躲过。
茶杯摔碎在门槛上,茶水飞溅,污了身后嬷嬷的衣衫。
“小女愚钝,还望父亲明示。”
魏应亡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静静地望着魏承平。
魏承平俊美的脸上立刻浮起一层深深的厌恶,“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那我也不必给你留脸了。”
他递给姨娘一个眼神,自己正襟危坐起来。
那姨娘正是那庶女的生母,此刻她见侯爷竟然越过主母,直接将审问大权交给了自己,喜得会什么似的,忙不迭地站出来,恶生恶气地责问魏应亡。
“我问你,那房中催情之药是不是你给太子下的?那天趁着太子发作,想要溜进他房间行苟且之事的,是不是你?那是你嫡亲姐姐的未婚夫!你竟然也敢肖想!你不知廉耻,你,你连那勾栏里的窑姐都不如!人家窑姐好歹还是你情我愿的!”
姨娘劈头盖脸地骂着,越骂越不像审问,倒像是泼妇骂街了。然而她此刻正春风得意,根本停不下来。
“也对,你那个娘就是个四处勾搭的烂货,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要我看,老爷,今天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活活打死,省得以后惹出什么天大的祸端来,害了咱们全家!”
姨娘将自己积攒的愤怒一股脑地倒出来,说完才意识到有些过于恶毒了,忙抬头看侯爷,紧张地等待他的定夺。
侯爷还没开口,魏应亡已经顶撞上了。
“我娘没有偷人!”
大抵是身体原主的情感太强烈,魏应亡只觉得胸腔中激荡着一股浊气,让她不吐不快。
她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姨娘,“倒是你人老珠黄不说,还在这里信口雌黄,含血喷人!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也配在这里欺辱我娘!”
魏应亡说完眼珠微微往旁边一动,想要去安慰自己的亲娘,却发现剩下的那两个姨娘都是一副与己无关的冷漠脸。
魏应亡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如果这两个人都不是她娘的话,那她的娘……是不是已经死了?
一股浓郁的痛感弥漫上心头,魏应亡还未来得及平复,魏承平已经怒地摔了茶杯!
“逆女!你娘没有错,难道是我错了?你坏事做尽,不知廉耻,今日我若不罚你,对不起列祖列宗!”
魏承平神情激动道,派人从祠堂取来一节粗粝的长鞭!
“按照家法,重打三十鞭!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