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女儿

　　她今天跟第一次来咨询的时候一样，打扮得比较成熟，也化了比较浓的妆。

　　我发现这样的她似乎更自然，比较像她的常态。

　　我跟她礼貌的打过招呼，照惯例问她这次想做什么项目。

　　她抿唇未语，表情忽凝，有些支支吾吾的说，“萧小姐,我想..问下修复..要多少钱？”

　　“修复鼻子吗？”她鼻子维持得很好啊，山根坚挺也自然，鼻头小巧挺翘，跟模特上的一模一样。

　　“不是..”

　　我有些不解的问，“你是想修复哪里呢？”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神情讳莫如深，我发现她手指一直紧紧攥着手包的袋子，已经绕成了一个结。

　　我顿了下，瞬间明白了。

　　“要修复...膜？”

　　她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咬着唇，微微点了头。

　　我脑袋忽然有什么东西快速的闪过，甚至脱口而出就问了出来，“为什么？”

　　她表情一窒，可能没想过我会这么直接问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说，“抱歉...是我失礼了..你..想什么时候做呢？”

　　她声音低低的，透着一股难为情，“可以尽快吗？”

　　我拉开抽屉，拿出一本文件夹，翻开第二页看了下这一个月的医生安排，“最快就是下周二。”

　　她点点头，声音比刚才更低，“做完手术要多久才可以同房？”

　　“一般一周的时间伤口会愈合，同房需要至少一个月才可以。”

　　“恩，那我就下周二做。”

　　我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担心的说道，“我记得你是学跳舞的，这个手术做完之后是不可以有剧烈动作的，不然会影响愈合甚至会重新撕扯到伤口，至少一个月你都不能跳舞。”

　　她点点头，像是已经准备好了一样，“我会跟老师请假。”

　　我告诉她一些手术的注意事项和该做的一些准备后，她就从包里拿出卡递给我。

　　这一次我注意看了卡上面的名字，用的依然是她第一次来消费的那张卡，背面上是一个叫郭安平的名字。

　　刷完钱后，她朝我道谢站起身准备离开，刚站起来动作又停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她手指又攥着手包的袋子，有些为难的看着我，“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我一顿，明白她说的这个别人指的是覃柯。

　　我拿起刚才她签过的单子递给她，“我们有规定保护客户的隐私，你可以放心。”

　　她脸色并没有一丝松懈，张了张嘴又问道，“高先生也别说好吗？”

　　我一怔，看来她是误信了我和高寒的关系，随即淡淡的一笑，“你放心，我谁都不说。”

　　她看了我一言，又微微点头，才开门离开。

　　她一走，我心里就冒出好多个问号。

　　她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

　　是为了覃柯吗？

　　她和覃柯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如果她的男朋友是覃柯，那张卡上的名字又是谁呢？

　　谁会这么大方给一个女孩这样刷自己的卡？而且都是很高的消费。

　　覃柯看上去并不是容易欺瞒的人，如果被他发现，那康语彤....

　　不知不觉我就想了这么多，虽然不关我的事情，但不懂为何，我总觉得我的生活迟早会和覃柯交叉。

　　果然，我的直觉没有错。

　　我再次见到他是在康语彤做完手术后三天。

　　我下班后走出大楼准备打车，他的车停在马路边等我。

　　他按下车窗，脸上依旧是带着温润的笑容，像是熟识那般，“萧小姐，可以请你吃个晚餐吗？”

　　我犹豫了会，坐上了他的车。

　　车子最终停在了文苑。

　　还是那栋古色古香的酒楼，还是上回我们吃饭的那个房间。

　　坐下后，他并没有急着上菜，而是先泡起了茶。

　　我发现他虽然年轻，但是动作却特别文雅，并没有同龄人的急躁，做什么事都是慢慢的，连讲话的速度都很平缓。

　　在我看着他泡茶的时候，他忽然说，“我很喜欢喝茶，特别是苦茶，每天都要喝一点，哪天要是不喝会觉得不习惯。萧小姐喜欢喝茶吗？”

　　呃...我能说我喜欢喝奶茶吗。

　　“我..喜欢喝甜一点的。”

　　他将热水浇注在茶具上，点点头，“语彤也喜欢喝甜的。”

　　他提到康语彤，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她今天不在？”

　　他过了三轮热水，将茶叶弄了一些放进茶杯，“她生病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我不能暴露出她的秘密，她是我的客人，我答应过她。

　　我也摸不准覃柯是否已经知道，他面色并无异常。

　　好在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拿起一杯泡好的茶递给我，“尝尝这个味道。”

　　他见我没有马上喝，又补充道，“不会很苦，有些微甜，你应该会喜欢。”

　　我端起来，放在鼻尖，茶的颜色很清澈，有一股清香萦绕开来，我浅浅抿了一口，确实不苦，入喉之后有清甜的味道蔓延在整个喉腔。

　　“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

　　他给自己重新泡了杯茶，茶的颜色比我这杯稍微深一些，他喝下后，眉眼舒缓了很多，他的睫毛很长，比女生的还好看。

　　“我平时其实都是自己一个人喝茶，很少会泡茶给女人喝。”说到这里，他垂眸想了一下，又咧嘴一笑，“除了语彤应该就是你了。”

　　“谢谢。”

　　“上次见到萧小姐，让我觉得很亲切。”他又添了一杯茶，一缕缕升起的烟雾将他的面孔罩得隐约朦胧，“你长得有几分像我一个亲人，不，应该说是她长得像你。”

　　亲人？不会说我长得像他妈妈吧？

　　他双眸湛黑，清澈的瞳孔内透着明亮的光，甚至是一种宠溺的光。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出声来，然而他的下一句话更是让我惊讶。

　　“我女儿长得像你。”

　　什么？！

　　我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僵住，嘴巴也因为惊讶微微张开，“你...覃先生...这么年轻已经有女儿了？”

　　他瞳孔内的光更明亮了，眼角也溢出了笑意，“恩，她已经三岁了。”

　　那....那康语彤...

　　我脑袋反应不过来，最后嘴巴里挤出一句，“她在哪儿？”

　　“就在文苑。”

　　“哦。”

　　他又喝了一杯茶后，上回见过的那位齐叔敲门走进来，覃柯吩咐上菜。

　　这一次，是荤素搭配的菜色了。

　　吃饭的时候覃柯没有太多话，时不时会夹一些他觉得好吃的菜放在我面前的空碟上。

　　他说那些菜都是他悉心研究的，然后将方法教给厨师，厨师如法炮制做出来，还告诉我这栋酒楼从不对外营业，是他拿来休闲喝茶或者吃饭谈事的。

　　我之前一直以为文苑是个商业场所，没想到却是他的私宅。

　　吃过晚饭后，覃柯没有要跟我告别的意思，反而是问我，“你赶时间吗？不赶的话我带你参观一下文苑。”

　　我看了手表，八点半，肚子确实有些涨，我点点头表示可以，就当消消食了。

　　不得不说文苑真的很大，也真的很清雅。

　　草种在石缝中，营造出郁郁葱葱的绿意，脚下的青石板路被磨得光亮，带给人一种时光倒流的空灵感。

　　我欣赏着文苑的别致跟着覃柯却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栋隐秘在树木之间的白色别墅。

　　我们双双停下，像是有心也像是无意，他居然提出，“萧小姐可否进去见见我女儿？她见到有人来看她应该会很高兴。”

　　看着他一如往昔温暖平和的笑容，我有些拒绝不了，“可以。”

　　他听到我的回答很高兴，直接带我上了二楼。

　　他轻轻推开门，房间里面亮着一张比较暗的灯，粉色的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

　　她还在睡着，眼睫毛和覃柯一样长，五官上说不出哪里像他，但长得很可爱，小巧的嘴巴有些干涩，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让人心生犹怜。

　　我小声问道，“她为什么生病了？”

　　“昨天着凉发烧了。”

　　我站在覃柯身后，看到他不似刚才开朗阳光的神情，一双眼睛好像瞬间就泛出了几条红丝，眉眼紧紧皱在一起，透着一股不忍和心疼。

　　他定定的看着床上的小人儿，过来半响，他突然说，“是我的错，昨天我不在家，她醒来找不到我很着急，我在外面处理事情手机调成了静音，没接到电话。她也没有乖乖吃饭，就一直饿着肚子在客厅等了我很久。”

　　他弯下身子轻轻坐在床沿，大手拂过她的额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坐在沙发上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然后就发烧了。”

　　“那家里没有其他人照顾她吗？”

　　“她不喜欢有阿姨和外人在，之前请过几个保姆，都被她赶走了。后来...就是语彤跟她比较投缘，但是语彤这几天生病，住在学校就没过来。”

　　我想了想，有些犹豫的开口，“那...她妈妈..呢？”

　　我的话还没问完，床上的小人儿忽然翻动了下身子，继而缓缓的醒过来。

　　她睁开眼看到覃柯，本还有些晕沉的眼神瞬间就浮现出喜悦，掀开被子就想坐起来。

　　覃柯眉头一皱，连忙按住她掀开被子的小手，轻声说道，“你还没退烧，不能起来。”

　　她没听，拉住覃柯的手，脸上有些委屈，嘴一撅，奶声奶气的说，“爸爸抱。”

　　覃柯有些无奈的脸上又带着心疼，从床沿朝里挪进去一些，两条长腿搭在床沿边上，身子往床头上靠，双手将他女儿揽在怀中，动作很小心，连同被子也一起紧紧抱住。

　　“这样好不好？”

　　“这样好，爸爸最好。”说完，她看向我，眼睛透着一股顾虑和陌生，“爸爸她是谁？”

　　“她是萧阿姨，知道你生病了，特意过来看你。”

　　我往前走近一步，低下身子，笑着对她说，“你好。”

　　她脸上出现一抹迟疑，又抬头看向覃柯。

　　覃柯捧着她的小脸，有些好笑的说，“小霜乖，喊阿姨。”

　　她又重新看向我，眼神有些躲闪，顿了半响，才挤出一个很不热情的笑容，糯糯的说，“萧阿姨好。”

　　我朝她笑笑，她并没在意，嘟着嘴又往覃柯怀里蹭，“彤彤姐姐呢？她怎么不来看我？”

　　覃柯手掌往她额头探了探，语气温柔，“彤彤姐姐跟你一样，也生病了。”

　　小霜眨巴着眼睛，又问道，“那爸爸去看她了吗？”

　　覃柯一怔，一秒后笑着说，“还没有，爸爸还没有时间去看她，等小霜病好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小霜从被子里抽出手抬起，朝上伸了伸，覃柯见状立即低下头，让她的手挂在他脖颈上。

　　她仰头看着他，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期盼，“爸爸，我们接彤彤姐姐过来住嘛，这样爸爸就不用跑来跑去看我们两个人了。”

　　覃柯脸色又是一怔，“你想让彤彤姐姐过来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