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瑾想退,却被紧紧锢住动弹不得。身上繁复厚重的婚服,成了二人之间最后一道屏障。
陆凌尘没有按部就班地解婚服扣子,直接伸手一扯,前襟便被他整个拽开,露出里面的内衬。肤白胜雪。
陆凌尘微微的一愣,却很快恢复如初。
程依瑾下意识抬起手挡住,被陆凌尘攥着摁在一边。
“人都嫁进来了,这种无意义的矜持,还是收起来吧。”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扯程依瑾的的衣服,男女力量的悬殊。程依瑾再怎么反抗都于事无补。
即便他对程依瑾没有感情,可是在这样的视觉刺激面前,没什么男人能够坐怀不乱。
程依瑾还是想要遮挡,可是双手已经被禁锢完全动弹不得,这种被禁锢的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羞耻夹带着慌乱,她瞬间就红了脸。
黑发明眸,丹唇皓齿,灯光下,程依瑾的眼眸仿佛泛着水光般晶亮。陆凌尘不再犹豫,直接将人重重的扔在床上,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仿佛还带着些仇恨一般。
房间内的一切直叫月亮羞红了脸,赶紧躲到云后面去,只剩下一片浓黑的夜。
程依瑾尽管努力不让自己屈服,可是面对陆凌尘的野蛮,丝毫没有怜惜之意,还是让她疼得掉了泪:“疼!”
一夜折磨!
隔天清晨,陆凌尘醒来,回想着什么东西,于是脸色一沉,没想到程家竟然如此骗他。
程依瑾见他凌厉的目光,身体一颤,苦涩在嘴里蔓延开,她怎么会不知道陆凌尘是什么意思,于是没有回答。这种情况下,就等于默认了。
陆家反悔也好,看不起她也好,她不想虚假地欺骗别人。
“程依瑾,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陆凌尘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里寒光骤聚,直直逼视着她,“没想到你如此有能耐,程家送出来联姻的就是这么个货色,值得起你家的债吗?”
程依瑾沉默地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倔强地抿着唇不看他。她越是这样,陆凌尘就越觉得没来由的烦躁。
陆凌尘扳着程依瑾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程依瑾,你知道你父亲在什么地方吧?”
话题换的突兀,程依瑾楞了一下,随即眼神黯淡下来:“我不知道。”
陆凌尘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破绽,可是她眼中那份失落,不是假的。
他冷哼一声:“你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我父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他跑了,倒是留下了你。”
程依瑾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父亲他……”
程依瑾不禁回想起了父亲在时的一点一滴。温柔,儒雅,怎么会去害人性命?
“一定是你弄错了!”
陆凌尘面色冰冷,眼中再次酝酿起风暴,恨意翻涌:“是么?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既然现在知道了,就替你父亲赎罪吧。除非他出现。”
……
程依瑾再次醒来的时候,身畔已经空了,没有一点余温,她艰难抬起手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她曾经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养出来的千金贵女,何时受过这么羞辱,她在陆凌尘面前,简直卑微到了尘埃里。
陆凌尘像是把对父亲的恨意全部发泄在了她身上,她本就身子单薄,加上这几日的焦虑奔波劳累,只觉得身体完全不属于自己了。
沉默良久,这才艰难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起身,她刚收拾妥当,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少夫人?您醒了吗?”
程依瑾赶忙去开门,管家站在门外:“既然醒了就下楼吧,夫人找您。”
程依瑾点点头,随着管家下楼。陆母坐在客厅,见她下来,瞥了一眼,脸色不悦:“架子够大的,新媳妇嫁进来,倒要我来等你。”
程依瑾赧然,走到陆母身前,垂着头:“对不起,我睡过头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陆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真是没规矩。我儿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程依瑾一愣。如果换做以往,她一定会出言反驳,可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陆母也不算说错了。
别人家的女儿出嫁带的是钱财,她嫁过来,带的是债务。
程依瑾心头苦涩,却不能发作,硬撑着笑了笑:“我来为您添茶吧。”陆母看也不看她一眼,把手里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放。程依瑾会意地弯身拎起茶壶,添了茶,双手端起,奉到陆母面前。
陆母满脸不耐,伸手接过,却不知道为什么没能端稳,茶杯落地,杯中的热茶全数倾倒在了陆母和程依瑾的手上。
“啊!”程依瑾和陆母同时惊叫起来。旁边的下人全都动了起来,拿药的拿药,收拾的收拾,只是,全都凑到了陆母身边,没有一个人来看看她。
程依瑾不住地吹着手上的伤,陆母一脸的恼怒,站起身,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程依瑾的脸上:“你就是成心的是不是?”
程依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愣在当场。正在此时,门开了,陆凌尘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客厅里的乱象,快步走到陆母面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程依瑾,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陆母冷哼一声:“你娶了个好媳妇,早上不起来给我问安就算了,让她给我倒杯茶,还要烫我。”
“我没……”程依瑾刚要辩解,话音未落就被陆凌尘打断。
“闭嘴。”陆凌尘剜了她一眼,“如果还想在陆家待,就摆正自己的身份。这就是你的家教?”
程依瑾盯着陆凌尘的眼神黯淡下来,直至淡漠。她从来没指望过陆凌尘会帮她说话,只要能听她说话,能听到事实就够了。就连这一点也不行。
明明她也被烫伤了,明明就是陆母自己没有端稳。可是没人看见。事实不重要,在陆母和陆凌尘的心里,她只是个赔钱货,只是替仇人来赎罪的。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陆家的人也能用别的事找她不痛快。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程依瑾面无表情地躬身,低垂着眸子:“是我的错,对不起。”
说完,她转身上楼回了卧室。嫁进来的第一天就是煎熬,而她要在陆家待一辈子啊。她不甘,愤恨,可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她还没待上几分钟,敲门声响起。她起身开门,管家站在门外:“少夫人。夫人发话,要您搬离卧室,换个地方住。”
程依瑾奇怪地看着管家,管家接着解释道:“夫人说,今天开始您要住在下人房,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程依瑾怔愣了一瞬,随即冷笑了起来。说什么反省,不就是觉得她配不上吗?
住在哪,她不在意。如果可以不用再面对陆凌尘,她倒也不介意搬出去。如果能让她不受打扰,和陆家人相安无事的相处,那就算是没地位她也认了。
程依瑾本来就没什么行李,嫁进来时只带了自己的课本,资料,和几件换洗衣服,简单收拾收拾就搬下去了。
比卧室小很多,也没什么陈设。程依瑾坐在床上,抚摸着手上被烫伤的地方,已经红了,起了水泡,这么多天没去上学,落下的笔记她还没有写全,这伤的位置严重影响她写字。
程依瑾走到客厅,找到了烫伤膏,回到房间安静地涂抹。手上的伤很疼。程依瑾涂着涂着,泪砸了下来。她向来不怕疼,可是此时,这份疼痛就像是先前所受的委屈的宣泄口,一瞬间,她绷不住了。
她拼命忍着,不让泪落下来。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能有多坚强,直到除了坚强,无路可退。程依瑾显然就面临着这样的困局。孤苦无依,就算软弱,也没有人会心疼她。
陆凌尘刚安抚好陆母的情绪。从陆母的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背对他坐在下人房里的程依瑾。背影挡的严严实实,看不见手里是什么,只能看见她涂涂抹抹的动作,和桌子上的棉签,想来是在上药。
程依瑾嫁过来,陆凌尘还没有仔细看过她。现在她蜷着,他才发现,她瘦小的可怜,仿佛能透过衣服看见背脊上凸起的蝴蝶骨。尽管瘦弱,背影却莫名给人以坚强的感觉,肩膀一颤一颤,显而易见是在哭。
陆凌尘鬼使神差地上前了两步,想去安慰安慰她。随即,他就停下了脚步,脸色沉下来。
他还从未对女人有过怜惜的情绪。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死的不明不白,陆凌尘就难以对程依瑾有好脸色。况且,昨夜良宵,她却更叫他失望。
陆凌尘转回身上楼,不再想程依瑾倔强瘦弱的背影。
父债女偿,天经地义。除此之外,他和程依瑾,不会有其他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