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盯着苏嫔瞧了几秒,倏地扬起唇角。
她心里清楚,今日只怕是皇上以她的名义在为苏嫔设宴而已。
名义上,温婉才是一国之母,所以庆祝她大病初愈外加生辰,必定会有百官加后宫所有妃嫔到场,隆重至极,却都是为了给苏嫔升位份做嫁衣。
季文渊之所以选在今日,当着所有大臣和嫔妃的面来升苏嫔的位份,就是为了这个。
真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温婉忍不住在心里冷然一笑,而后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季文渊,果然此时季文渊也正在和那位貌美动人的苏嫔对视。
她低头,凤眸眯出一道不甘的弧痕。
哪怕没有记忆,温婉还是猜得出,这个苏嫔才是季文渊真正放在心里的女子。
为了护住心爱的女人,季文渊竟无耻的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这是要让她成为后宫的活靶子来保护这个苏嫔!
温婉的手慢慢的摸到茶盏,随即用力的握紧,目光落在因用力而泛着青白的手指上,唇角的弧痕越发的深邃了。
想要利用她?
休想!
紧握茶盏的小手慢慢松开,白嫩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杯沿,温婉的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冰冷。
她这人很和善的,向来都是别人敬一尺,回一丈的,所以既然深情的皇上要保护他心爱的女人而来利用她,那她定会好好地“帮”皇上保护好他心爱的女人的!
正想着,衣袖忽然被人扯了一下。
温婉敛起了思绪,抬头看去,季文渊微蹙着眉心眸底涌动着不悦的问道,“皇后在想何事想的如此出神?”
温婉勉强扯了一个纯良的微笑,“臣妾在想,要如何感谢皇上,帮臣妾办了如此大的生辰宴。”
“皇后无需客气。”季文渊的语气冰冷到能冻死人,“方才苏嫔在问你话。”
哦,原来是方才苏嫔问她话,她因为想事情想的太过出神没听到,所以这位皇帝陛下就不满生气了?
呵呵。
之前还赏赐了一堆礼,现在就变了脸!帝王,果然是渣到骨子里的男人。
“哦”了一声,温婉转头看向了皇帝陛下的心尖宠,对着苏嫔勾唇浅笑盈盈的问,“抱歉,苏嫔方才问本宫什么问题?本宫没听到,可否再说一遍?”
“臣妾不敢,皇后娘娘叫一声若溪妹妹就好。”
哈,苏嫔,苏若溪。
真好意思啊。谁是你姐姐!
温婉扯了扯嘴角,“还是按照规矩来吧,苏嫔要问什么?”
苏若溪见温婉笑的如此温和,一时有些懵,她没有反驳,只是回道,“方才嫔妾问皇后娘娘,可还记得以前跟嫔妾打赌的约定。”
温婉依旧笑着,且笑的春暖禾熙,语气温温软软的回道,“不记得了,不甚重要的事情本宫向来不会记得太久。”
看着苏若溪淡笑嫣然猛地僵在脸上,温婉立即感受到来自身旁某人冷下来的强大气场。
季文渊不满了。
“皇后,注意言行举止。”
但温婉却去不管,是他季文渊利用她的,还不允许她爽一下么。温婉心中得意的笑了,忍不住暗啧一声,瞧瞧,多紧张啊。
这才刚刚开始呢。
苏若溪看着已经转过头跟皇上巧笑嫣然说话的温婉,一口银牙都险些咬碎了,藏在袖中的小手更是恨得用力握紧到指甲都抠进了手心里。
但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的不悦情绪,只得扬起笑颜温声与其他嫔妃聊天,不让自己尴尬。
不过苏若溪的余光时时刻刻注意着高座上亲密攀谈的两人。
在旁人眼中,此时此刻皇上皇后正在喜笑颜开的说着话,只有温婉知道她的手都快被某只大爪子捏碎了。
可是温婉却不能露出半分疼痛的表情,她面上笑嘻嘻,心里狂骂着。
“皇上不是不喜旁人的触碰吗?怎么如今却握着臣妾的手不坑松开了呢?”
季文渊薄唇勾起一抹浅弧,淡淡的说,“朕忽然觉得,皇后的手真是柔若无骨,好生叫人喜欢,舍不得松开了。”
说着,季文渊更加用力的捏了一下。
疼的温婉差点尖叫出来时,季文渊冷冷地投来警告一眼,松了手,而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可声音依旧凉薄,“等下皇后可别忘了,提议苏嫔升位份的事情。”
“你!”
温婉气得差点就破口大骂了。
人渣,就因为她刚刚落了他心上人的面子,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地虐待她的手。还提醒她,让她来主动提升苏嫔的位份!
拒绝的话到了温婉的嘴边又拐了弯,“……好啊。”
她手中动作一动,趁着季文渊不注意,把季文渊面前的酒杯晃了晃。
不让她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季文渊看着温婉答应的干脆利落,他眉心微蹙起来,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福公公宴席可以正式开始了。
福公公一声高呼之后宫女太监开始上菜肴美酒,接着便是送礼,之后就是歌舞升平,推杯交盏。
温婉喝着早已换成清水的假酒。
余光时不时地扫向身旁的男人,她的眉头渐渐深锁,按理说药效应该到了啊,怎么这狗男人还没反应呢?
跳舞的美人退场后,得到季文渊的眼神催促,温婉只得压下心中的困惑不解,起身举杯目光扫视着下面坐的所有人,淡淡的开口。
“今日是个值得高兴地日子,一来本宫终于大病痊愈,二来今日是本宫的生辰,三来……”
温婉刻意的停顿了一下,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苏若溪,见她像所有人一样都竖起着耳朵等待着她的三来。
装得真像。
也不知道苏若溪是真的不知道季文渊要给她升位份的事情,还是演技太过精湛。温婉心里越来越冷。
于是她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季文渊,心道这狗男人居然是个既深情又懂浪漫的人。
可惜,今晚的惊喜注定要变成惊吓了。
清了清嗓子,温婉才继续说道,“三来今日收到前方捷报,前方战乱即将要落幕了,趁此大喜之日,不妨再增添一门喜事。”
说着,温婉端起酒杯,步下台阶朝苏若溪走去,苏若溪见她走来也赶紧站了起来。
温婉拿起酒杯递给她,微微一笑,柔柔的说,“苏嫔,今日还要恭喜你。”
苏若溪眨了眨眼,接过酒杯,恍若无辜,“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
“当然真心实意地恭喜你了。事实上,皇上决定废黜本宫,立你为……”
后面的字还未说出,温婉就被一声喝住,“够了,皇后!”
话音未落,季文渊豁然起身,两步并三步间就已经来到温婉身边,他一把攥住温婉的手,力道之大差点捏碎她的手腕。
酒杯倾斜,酒水洒出去。
季文渊的声音沉沉,“事实上,今日是皇后生辰,所以朕想借此机会将凤印交予皇后,明日起皇后便开始打理六宫事务。”
这一下轮到温婉懵了、
这不是很符合渣皇帝的心意么。废了她,立苏嫔为后,明明是两全之举,季文渊怎么还不高兴了。
这狗男人!
温婉顿时起了怨气,她刚想要愤怒质问季文渊为何出尔反尔,季文渊就快她一步的说,“好了,皇后喝多了,朕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到温婉的脖子后劲,她就感觉身子一失重,整个人然后就被抱起了,都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抱出了宫殿。
宫殿内的所有人都跟提线木偶似的,齐刷刷的转头看着离去的帝后,而后又齐刷刷的收回视线看向还在无比懵逼中的苏若溪。
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皇后似乎是说皇上要废后,然后要立苏嫔为后?
但是被皇上驳回了?
而另一边。
季文渊抱着温婉出了浮月宫,便直接施展轻功一路去了未央宫,进门前让所有人都退下,进屋后就将温婉抛在了床上。
她的脑袋磕到了床柱上,疼痛让温婉失了理智,当即坐起来就怒骂。
“混蛋!你疯了吗?”
季文渊欺身而上,双眸猩红的盯着她,一字一顿咬音极重的说,“朕看皇后疯了才是!”
温婉用力的推了一把没推开,更加的怒了,但好在理智还尚存,于是咬牙恨恨的道。
“臣妾怎么疯了?臣妾不过是为皇上考虑罢了,皇上喜爱那苏嫔,既然要升位份何不直接升到顶。你为皇,她为后,不是更能让皇上称心如意吗?”
季文渊骂了一句疯子后,忽然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似笑非笑,邪意横生的缓缓开口,“我们暂且不提方才的事情,来说说皇后午时派人送莲子汤的事,你在里面下了东西吧。”
温婉一顿,看着眼前脸色有点红的不正常,双目猩红气息紊乱的男人,秀眉不自觉的拧了起来,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