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白

　　“水箱里我才加的水。你用完后也不用加水，等这一箱水全部用完，是需要清理一遍水箱的。”

　　“如果餐具上没有油的话，清水洗两遍，把碗碟捞出来，像这样倒扣在这个篮子里控水，水控好了之后，放在碗架里。

　　“如果有油的话，这个罐子里是碱面，用这个去油污……”她一边说着一边上手做示范。

　　薛既安在一旁不住点头，伸手比比划划。

　　林越洗了两个碗，扭头看他，“差不多了吧？”

　　薛既安迟疑了一下，“我试试？”

　　林越不放心，在洗碗池下方的地面上垫了个草垫子，万一盘子碗摔下来还能起个缓冲作用。

　　薛既安抿了抿唇，站上去，开始洗碗。

　　林越耐着性子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站这么直干什么？这样水不都溅到你身上来了？你又没穿围裙。”

　　说着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件围裙出来，幸亏围裙都是均码的，只要把带子放长一点就能给他用了。

　　只不过，这围裙是罩衣式的，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还是太陌生了。

　　但薛既安没见过，眼里没有半点惊讶，在林越的指挥下把围裙穿好，继续洗碗。

　　尽管动作僵硬、肢体略显不协调，好歹没有再打破东西。

　　林越盯了一阵放下心来，“你慢慢收拾着，我下地去了。”

　　薛既安刚想说他一起去，林越便嘲讽地道：“你这小身板，还不够给我添乱的！什么时候把身子养结实了再给我干活，日子还长着呢！”

　　反正他们谁都出不去！

　　薛既安默默无言，人家说的是实情，他无可辩驳。

　　林越扛着农具背着筐子扬长而去。

　　当然，收留陌生人的第一天，她也不是那么放心，就没往远处去，选择在了离家最近的一块地。

　　只要稍一抬头就能看到自家大门口。

　　薛既安呢，把碗筷洗完，看到旁边的抹布，琢磨了一阵，拿起来把流理台上的水渍擦拭干净，然后把厨房的地面清理了一番。

　　瞥眼看到另一边放着的篮子里有一篮子菜，想到林越回来还要做饭，自己既然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总要勤快一些。

　　便把篮子提下来，坐在地上的板凳上想要择菜。

　　问题是，他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情，也不认识这是什么菜，不晓得该怎么下手。

　　踟躇半晌只好先把菜叶和梗子分离开来，再把那些有虫眼的菜叶挑出，然后清洗干净。

　　梗子他也没在地上堆着，直接拿笤帚扫进簸箕里，倒进了垃圾桶。

　　转身端着菜叶回到流理台上，端详了半天两个池子，把菜叶倒进洗菜池洗净，捞出放在菜篓里控水。

　　之后琢磨了一下林越叮嘱的话，打开底下的柜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污水桶挪出来，搬到外面，浇了花草。

　　他身体羸弱，做完这些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眯着眼睛到外头坐下休息，一面晒太阳。

　　尽管身上十分疲累，心里却是高兴的，原来，摆脱霉运之后，人生是如此的美好？

　　鼻端花香阵阵，身上被太阳晒得暖意融融，疲倦上涌，他脑袋一歪，睡着了。

　　林越提前收工回家，推开大门进去，看到薛既安靠在躺椅上睡得正香，院子里干干净净，花草那边地面上湿漉漉的，她还挺满意。

　　不过，走近了便闻到了一股不太好的味道，定睛一看，花草根部怎么有些可疑物？

　　再凑近一看，便看到了许多厨余污秽。

　　她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怒冲冲走过去一脚踢在了躺椅上，“你给我起来！”

　　薛既安一梦沉酣，骤然惊醒，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睁眼看到林越满面怒容，登时不知所措起来，“我……”

　　林越抬手指着花池那边，“你都对我的花做了什么？”

　　薛既安站起来，战战兢兢地道：“我……浇水。”

　　“浇水？”林越伸手指着大门外，“我这里缺水吗？你用厨房的脏水给我浇花？你闻闻，你过去闻闻！这都什么味儿！”

　　有了异味还不招惹苍蝇？

　　越想越生气，一边说着把薛既安推了一把。

　　薛既安身子孱弱，被这么一推，一个趔趄，差点扑跌在地上。

　　不过他也听话，站稳之后就乖乖来到了花池边上，蹲下去仔细闻……

　　味道……是不怎么好闻，人家这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原来本到处都是清新淡雅的花香……

　　眼神略暗了一会儿，这样的味道，他吃过。

　　片刻之后，站起身，因为蹲了一会儿，他眼前还有些发黑，定了定神，诚恳说道：“下不为例。”

　　林越往下压了压火气，“你是不是不知道那些脏水该往哪里倒？”

　　薛既安点头。

　　林越面无表情说道：“洗菜的水可以用来浇花，这个没问题，但是洗碗水就不能了，厨房外面，屋檐底下有个下水口，你把盖子挪开，泔水倒进去再把盖子盖上就好了。”

　　这里的管道直通化粪池。

　　“洗碗池里截留下来的垃圾直接倒垃圾桶，垃圾桶的盖子要盖好，防备异味传出来，苍蝇飞进去。

　　“这个每天清理一次，倒到房子西北边那个化粪池里去，距离有点远。你下午的时候过去走一趟熟悉一下，你上手之前还是我来做。”

　　薛既安一一记在心里。

　　林越走回去把方才情急之下丢在地上的农具全都捡起来，放回厢房里，转身出来洗了手，回房换了家常衣裳，下来准备做饭。

　　等看到流理台上摆放的清洗过后的菜叶子，她的火气又上来了。

　　她想骂娘！

　　菜篮子里原本装的是一篮子水嫩嫩的小芹菜，可是薛既安这货把芹菜叶子全都留下，芹菜梗全都丢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嗯，那就是个白痴，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过了片刻，她才喊道：“那个谁，你进来一下！”

　　薛既安忙忙走进厨房。

　　“你叫什么来的？”林越抬眸问道。

　　“薛逸，”薛既安轻声回答，“这是家祖母赐的名。后来我……自己给自己起了一个字，叫做既安，姑娘可以直呼我名，也可以以字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