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求

　　周氏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她在白府这些年日子过得太顺畅了，薛氏不在，她掌管中馈，又得白茂平的宠爱。

　　早就将自己当成了夫人，平日里不光府里的下人，出门邀约的上京贵妇们，谁不称她一句白夫人。

　　如今白锦沅这看似无心的一句姨娘，真是让她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这一桌子人可都是听到了，却无一人敢吱声，倒是白雨柔快把手帕绞烂了。

　　如今阿娘还未被扶正，还只是个姨娘，而她，也只是个庶女！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出奇，只有白黎轩靠在老太太怀里奶声奶气的要吃水晶粉糕。

　　老太太看了周氏一眼，眉头轻轻一皱：“坐下吃饭吧，阿沅也劳累一下午了，想来早就饿了。”

　　白锦沅抿了抿嘴角，一屋子人各怀心思的用了晚饭。

　　只有白锦沅一人吃的最欢实，白府的晚饭很是丰盛。

　　杏仁豆腐、糖醋荷藕、罗汉大虾、茸鸡待哺、鸡油香菇、鹦鹉莴笋、双色马蹄糕都是她爱吃的。

　　她虽腹中饥饿，但吃起东西来也是斯斯文文的，不言不语只低头用饭。

　　老太太看着阿沅的模样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本以为从庄子上回来定是有些乡下人做派的。

　　如今看来，举止大方，说话也进退有度，当真是个妥帖孩子。

　　用罢晚饭，老太太说白锦沅回来高兴，让大家都在一起说说话儿。

　　周氏本想借口身体不适先回房，白锦沅轻咬着嘴唇：“阿沅是不是惹姨娘不高兴了？方才饭桌上我瞧着姨娘吃的少，是不是阿沅说错了话？”

　　“……二小姐这是哪里话，你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昨个儿轩儿半夜吵闹，我哄了大半宿，没睡好而已，恐扫了大家的兴，这才想提前回院子。”周氏连忙解释道。

　　如今也不在喊阿沅了，倒是规规矩矩的喊起了二小姐。

　　“阿娘，我昨晚并未哭闹！”窝在老太太怀里的白黎轩忽然仰起头奶声奶气道。

　　“……你这孩子，睡着了哪知道这些，也罢，我喝些茶应当能缓一程子，希望二小姐别怪我扫了兴才是。”周氏恨不得把白黎轩拽过来问问，到底是不是她儿子。

　　怎么这孩子胳膊肘往外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他娘呢，眼下一大家子人都在，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又坐了下来。

　　“阿沅，这是上好的湘波绿洞庭春，你且尝尝。”老太太指了指阿沅桌旁的茶盏。

　　闻言，白锦沅点头端起了茶盏，那茶盏通身碧玉，上面雕刻着白玉兰，她轻轻饮了一口，转头看向老太太赞许道：“这茶汤颜色翠绿，入口有微微甘甜的味道，回味悠长，极好。”

　　老太太大悦：“想不到你这丫头还爱喝，你大哥哥大姐姐她们都不爱喝这茶，倒是你与我相投，回头让清雪给你送过去。”

　　“多谢祖母。”白锦沅起身行礼作谢。

　　“阿沅，你暂且先住在翠枫居，院子里少了什么就同你姨娘说，让她给你安置，再者需要什么，或想买什么都告诉你姨娘，她定能替你安排妥当。”老太太吩咐道。

　　“老太太放心，二小姐的衣食住行我替她安排妥当，您且放心了。”周氏挺起身子，再怎么说这白府的中馈还在她手上呢。

　　扶正也是早晚的事罢了。

　　“祖母，阿沅有两件事想求祖母。”白锦沅忽然跪下，腰板直挺挺的。

　　“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你说我还能不答应你？快快起来！”老太太一边说一边起身扶她。

　　她握住老太太的手，又扶她坐下才道：“今日阿沅回府，本是很开心的，可以往任何时候都有阿娘陪着我，如今阿娘却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想求祖母将当年照顾我的宋妈妈找到，继续照顾我。”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下垂，长睫如扇，笼罩住了她眼睑的哀伤。老太太见此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好孩子，我答应你，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回祖母，自阿娘走后，我无一日夜不在思念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被抛弃了，好在如今还有祖母和阿爹，我想求祖母将阿娘生前居住的院子赏给我，也当……给我留个念想。”

　　白锦沅一番话说的恳切，半大的姑娘哪有不想娘的呢。

　　只不过这院子……老夫人抬眼看了看白雨柔，只见她拧着眉头，若不是尚有理智存在她真想瞪着白锦沅。

　　周氏眉心一突一突的，只见老太太盯着她，她抚了抚心口，上前回禀道：“这有何难，二小姐且等着，我今晚就让下人们给收拾出来，明日二小姐就能搬进去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太太宠白锦沅呢，眼下要是不顺着她的意怕是会惹老太太不高兴，只不过……

　　那院子柔儿住了十来年，如今突然让她搬走……她叹了口气，如今只能让给白锦沅了。

　　“如此便有劳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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