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娄澜菲终是大汗淋漓,直到此时,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才满意的收敛外放的气势。
他神色淡淡的开口道:“容乐,你倒是脾性不小,是朕小瞧你了。”
一语双关,也不知说得是清河王府外的事,还是娄澜菲此时竟胆大包天企图与他对峙的勇气。
他总是这样,语气淡淡,听不出生气与否。
让人彷惶无措,若是换做胆小一点的人,现在约莫是匍匐在地上卑微求饶。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但娄澜菲总归是死过一次的人,恐惧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她更想知道的是真相,那个鲜血淋漓的真相。
可当她真正面对导致清河王府惨案的罪魁祸首时,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她以为自己足够恨眼前这个所谓的皇帝伯伯,可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他将小小自己圈在怀中,亲昵的唤自己小容乐。
认真教自己认字,因自己稚嫩言语而开怀大笑的一幕幕。
可她更不明白的是爹爹与他亲如兄弟,他怎么忍心,怎么可以!
那一瞬间,她似乎有千言万语,声声泣血皆哽在喉头,无法出声。
娄澜菲终究无声无息的红了眼眶,她极力抑制着的情绪像一种无声的质问。
“容乐,你是否有疑惑想当面问朕……”当今天子拓拔冀语气依旧是那般淡淡。
娄澜菲突然惊醒,收敛外放的情绪,耷拉眉眼应声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连她自己都察觉话接得太过于生硬,顿了顿才接着道。
“容乐今天来只是谢陛下赏赐。”
提到陛下两个字她忍不住加重了话音。
生疏而本分。
似乎才是她一个孤女该认清的位置。
闻言,拓拔冀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锐利的眸光似是要将她整个人的灵魂都穿透,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回去吧!”
娄澜菲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如蒙大赦的急步出了乾清殿。
刚刚是她松懈了,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在那个人面前流露出些许恨意。
他在试探她!
作为高高在上的天子绝不会容下任何忤逆的存在,她若有疑惑便是对他决定的质疑。
那才是作为天子的拓拔冀最无法容忍的!
娄澜菲望着一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乾清殿牌匾,内心情绪悲凉。
看来,她是注定无法从拓拔冀口中得知真相,只能从别的地方寻找蛛丝马迹。
她不想错过这个难得进宫的机会,可是该从哪查起呢。
常喜公公……
上次虽然有意提点,可他是天子的心腹,应该不会告诉自己什么。
魏伯伯?
算了,魏伯伯年事已高,还帮了她不少,还是别把他牵连进来趟这趟浑水了。
一时间,娄澜菲仿佛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无论如何,都找不出出口。
正当娄澜菲冥思苦想时,一个身着粉色宫衣的小宫娥缓缓来到她身边行礼道:“郡主,淑妃娘娘有请。”
娄澜菲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她的确是自己曾见过跟在淑妃身边的小宫娥,才轻轻点头。
心中疑惑渐生,她与淑妃既然无瓜葛也无牵连,淑妃为何会找上她?
她跟随在小宫娥身后,渐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对,这根本就不是去淑妃宫里的路,你究竟想做什么?”
娄澜菲脚步停顿,刚刚质问出声,突然后颈一阵疼痛,眼前一黑,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至暮色来袭,明月渐渐垂挂无辽阔天际,在宣武门等候的拾柒也没有等到娄澜菲出来。
他不由有些着急,刚刚踏入宣武门便被守门侍卫拦了下来。
“站住!未得允许不许入内!”
“我是跟着容乐郡主来的,她到现在还没出来,郡主若出了事你们承担得了责任吗?”
拾柒别无他法,不得已只能抬出娄澜菲的名号。
奈何侍卫油盐不进冷冷道:“皇宫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郡主一个大活人在里面能出什么事,许是有事绊住了,你安心等待便好!”
拾柒哑口无言,又不能硬闯,内心实在憋屈。
恰恰被那个侍卫一语言中,娄澜菲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她匆匆扫上一眼,便深知自己身处藏书阁中,偌大的藏书阁如书海般有着数不胜数的各类书籍。
娄澜菲曾得天子允许,来过几次,里面不少书她颇为兴趣,不过现在却无心研究。
她记得自己刚察觉到那个小宫娥有些不太对劲时,就被人从背后敲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