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巴巴的手指银针封住了娄澜菲周身大穴,阻止毒性蔓延。
随即将手中银刀在烛火上烤了烤,轻轻划开娄澜菲胳膊上的伤口,将毒血尽数挤出。
提笔挥墨,写了密密麻麻一页药方交到玖夜手中。
“你再跑太医院一趟让我徒儿孙邢将药方配好,其中几味药材需去药库方能取到,你把腰牌给孙邢,他自会知晓。”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不带丝毫犹豫,可见他医术敏熟,经验之广。
深夜,辽阔天际间星疏月明,清风袭来,卷来一室桂花幽香。
九烛烛台将室内照得明亮无比。
床榻上的人长而卷翘的睫羽微颤,随即紧阖的双眸轻轻睁开,眸光迷离恍惚。
突然,她猛地坐起身,好一阵头晕目眩。
“唔,好疼!”刚有动作,胳膊处传来激烈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噗嗤!”突然,一道如清泉润玉的嗓音轻飘飘落在娄澜菲耳畔边。
娄澜菲僵硬的扭着脖子朝声音来源处看去,看清角落里的人时蓦地瞪大双眸:“你怎么在这?”
苏凌锦将她的惊讶防备尽数敛入眸底,唇角挂着的笑意未减,说出的话却有几分不满:“郡主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娄澜菲揉了揉眉心,疑惑重复道:“救命恩人?”
夜风浅浅,窗扉处树影婆娑,随风摇曳。
苏凌锦半倚在窗扉处把玩着葱绿玲珑的盆栽,侧目对上娄澜菲疑惑的目光。
他玩味的抬了抬下颚,目光停在娄澜菲已包扎处理好的胳膊上。
“郡主忘了,今日在清河王府前舌战群雄可真威风凛凛,让人自叹不如!”
不待娄澜菲反应,他便接着凉凉开口道:“你当时倒是痛快了,也不想想自己势单力薄,别人下死手,你躲都没地方躲。”
娄澜菲沉默片刻,红唇轻启:“谢谢。”
苏凌锦回身凑近她,狭长的丹凤眸亮得渗人,里面的笑意几乎溢满眼眶,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在那汪如潭般深邃的眼眸中。
“郡主可要记得欠了我两次。”
娄澜菲一愣,不明所以的喃喃道:“两次?”
待她回神,屋内已没了任何身影,脑海里回荡着苏凌锦言笑晏晏的面容。
唇角总是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狡猾得像只狐狸。
娄澜菲疲惫的阖眸,再睁开时眸中一片清明。
不可否认,苏凌锦的确提醒了她。
除去沐家不说,她今天的确将丞相府得罪得狠了。
洛芜何许人也,未来的太子妃人选,她三言两语就破坏了人家从小精心培养的嫡女声誉,宫途无望。
所以有今天暗杀这一出也不奇怪。
只是她过于大意了一些,今后的路,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刃上。
她得小心再小心,才有机会查清藏宝图的真相。
娄澜菲脑海中思绪如麻,拾柒突然推门端着药进来,浓浓的药香顿时涌满鼻间。
娄澜菲眉头微皱,她向来不喜欢这黑乎乎粘稠的药物味道。
“郡主,请喝药。” 奈何,拾柒固执的端着药凑到她面前,大有她不喝下去决不罢休的意味。
娄澜菲神色淡淡的叹了口气,接过药碗,紧闭双眸一饮而尽。
浓浓的药味填满整个胃腔,还夹杂着难以下咽的苦涩,苦得她几欲作呕。
看得拾柒直皱眉头。
“今日,多谢你了!”娄澜菲缓和良久,才开口道谢:“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恐怕我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拾柒一声不吭的收拾着药碗残渣,闻声动作微顿:“郡主严重了,保护好郡主是拾柒的本分。”
娄澜菲沉默……
而世子府这边则是热闹非凡,管弦之音声声不绝,歌舞升平。
苏凌锦身着银白色长袍,绣着青翠茂盛的不断蔓延的翠竹枝叶纹路,无来由给他添加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
葡萄美酒,美人在怀,好不惬意。
玖夜身染夜色归来,一个眼色,领舞的侍女会意退下。
一时间,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二人。
“主子,查清楚了,今日对容乐郡主下手的人是沐家的人。”
苏凌锦面前是一副玉石棋盘,晶莹剔透的棋子在棋盘上交纵万千,每一步棋子均成千钧之势。
闻言,他执棋的手微顿,丹眼轻抬,宛若星河游移。
“哦,没想到倒是沐家先沉不住气,丞相府那边如何?”
“暗哨传来消息,丞相府并未有动静。”玖夜垂眸应道。
苏凌锦手执白子落于玉盘,顷刻间,便阻断了黑子一切生机。
“倒是个能沉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