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属意回京

　　她这儿也常有人来，开始只以为是那家的小姐亲自要看动物皮毛了。冷不丁识得幔帘纹路特殊，唐苏当下变了脸色，飞快地把门关好，戒备的站到院子门边，不让那些人靠近。

　　不多时，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门前。

　　下来二人，长身玉立，衣着华丽，皆是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确认了来人身份之后，唐苏长舒一口气。既然是旧相识，那也不必担忧了。唐苏在门口的小台阶上坐下，“小赵公子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啊。”

　　为首的赵承印踮着脚不知往哪儿伸，上好的软底鞋垫瞬间被雪混泥沾湿，不由得狠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江州地远天寒，比不上京城还有地龙，让你受委屈了。”唐苏笑说，在心里细细沉思着。

　　京都至江州约有三日的行程，如果骑上快马、昼夜不歇，也得在路上耗掉一天半。她前日才打听到夜袭皇宫的贼人身受重伤逃到了江州，皇帝大怒，派了锦衣卫来抓人。

　　锦衣卫她刚才见着了，而赵承印直属太学，并非他职责所在，来这里来做什么？

　　“说委屈可就太见外了。”赵承印挠挠头：“但是小糖酥，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吗！”

　　岁末年关，掰指头按天算，马上也要到祭祖的仪式了。赵家祖宅远在靖州，从江州赶去靖州，又得费上五日，唐苏盯着他皱眉：“你就不怕错过祭祖吗？”

　　冬雪已停，覆盖在草庐上的冰柱慢慢融化，啪的落在颈子里，凉的他直打哆嗦，不停道了好冷好冷，唐苏无奈，只好拉开房门，“进来坐坐？门口也怪冷的。”

　　唐苏燃起手炉，又为他加了两块碳，天儿还冷，唐景还窝在里屋的炕上抱着她写的话本翻滚。唐苏去给他掂好被子，让他待在里面不要出声，才将手炉塞到赵承印怀里。

　　他穿的单薄，不甚健壮的身体就是抱着手炉也直打哆嗦，唐苏又添了个汤婆子，他还是冷得要命，便道：“回马车上说话？”

　　赵承印一向体弱，尤其冬天格外怕冷，这点跟他一个叔叔很像。因此他的马车都是定制的，里面铺了厚厚的貂绒，燕宁也坐过几次，那感觉舒服得要命。

　　然而今天的并不是他专用那一辆，而是他叔叔的。

　　赵承印嘿嘿笑了两声，迅速钻进马车坐定，舒舒服服的眯起眼睛。

　　唐苏开门见山的问：“京城发生什么事了？”呆久了还有些热，她干脆把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臂。

　　“也没多大事，就是有人想你了。”他捻了块梅花糕，含糊不清地说。

　　唐苏皱眉：“谁想我了？”

　　赵承印吧唧着嘴：“还不就是太后。”

　　唐苏低头琢磨，忽然想到什么：“那老太太想我了？怕不是想我死呢。”

　　赵承印觉出些味儿来，缓缓道：“小糖酥，我有时真羡慕你能这么自在。整个京城，也就你敢这么说话。”

　　“既然如此，我就不与你拐弯抹角了，收拾东西随我回京城。”数年未见，小少年赵承印也有了大人模样，话里带着弯绕：“想必你也知道齐国近来不安生，你若肯回来，自然有泼天的富贵等着。”

　　唐苏挑眉：“什么富贵？”

　　赵承印反问：“装傻？”

　　“小赵你说笑啦！”唐苏并不躲闪，微微一笑回视对方。

　　她救面具男的事情应该无人知晓，更何况对方已然走了，再说赵承印，江州是边塞要地不假，可她未有听说北面的齐国有什么动作的，想来是赵承印在诓她。

　　唐苏有心诈他一诈，便长哦了一声，笑着就要下马车：“我在这里住习惯了，反而不舍得走。或许不回反而更好呢。”

　　他当了真，言语间也多了三分急迫：“小糖酥，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你带回去的，你可别害我呀！”

　　他想都没想就朝唐苏抓了过来。

　　赵承印幼年没练过武，这三脚猫功夫比她还不如。唐苏轻巧的躲过，一个翻滚落在地上，不幸的是地上有个大坑，她右脚踩了个空，深深陷进潮湿的雪里。

　　“噗——哈哈哈哈哈！”来自刚从马车里探头的赵承印无情的嘲笑。

　　唐苏轻呼一声，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把自己扎进雪里的腿拔了出来。

　　右腿沾满了泥巴，燕宁冷的直打哆嗦，想笑却又发愁，自己就这么两身衣服，一件被面具男盖了血手印，一件被她自己盖了泥巴印，她简直就想给自己写上一个大大的惨字。

　　赵承印笑够了，派侍卫堪堪拦住要去换衣服的燕宁，“小糖酥，我是认真的。你也该回来了，太后听说你没死，她很想你。”

　　唐苏撇了撇嘴，气定神闲：“你莫诳我，以前我往她面前钻的时候，她可没空搭理我。”

　　她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拦住她的侍卫，“城里跟踪我的，就是他吗？”

　　赵承印没回话，偏头望着她。

　　唐苏自顾自说下去：“武功不错，有机会好好切磋一番。”

　　赵承印扬了扬眉：“你打不过他的。你的武功也就比我好一点。”

　　唐苏神色不改：“谁说只好一点的，这么些年过去了，我武功早就精进许多，对付你肯定小菜一碟，至于他……比划两下不就知道了。”

　　赵承印略一思考就说可以，抿唇一笑，“等回了京城，你们有的是机会比划。”

　　他眼底并没有多少笑意，语气严肃极了。

　　京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惹得赵承印这么急切的要她回去？唐苏不由得咋舌，拧着眉头说要再考虑一下。

　　“唐苏，我没开玩笑。”赵承印淡淡睨她：“你还要考虑什么？”

　　唐苏正琢磨着拒绝的由头，就听见一阵清鸣，一道晃眼的刀光闪过，侍卫的刀出鞘了。

　　她眨了眨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赵承印缓声道：“你同我回去，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唐苏沉默片刻，缓缓道：“神医刀特留下的那颗解毒丹，我知道你随身带着，东西给我，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