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飘飘早就换了一个芯。
他们以为苏飘飘好糊弄,就等着倒霉吧。
苏飘飘取了一个温水瓶出来,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吹了口气,不慌不忙。
这份镇定自若的神态比其他人强多了。
“飘飘姐,我们去年的最后两个月就没有发工资。厂里的效益越来越差,要不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刚刚给苏飘飘说话的邓佳凑近过来,问。
“去什么?”苏飘飘抬头,冷清的看他一眼。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啊?”邓佳张大了嘴:“万一他们去闹他们有钱了,那我们的工资可怎么办呢?一个月就那么一点工资。”
这种事情苏飘飘前世看的多了。要是随便去闹一闹就有工资,那不如都去闹好了。
机会不属于会闹的人。
而是属于沉得下心的人。
“八字还没一撇呢,犯不上心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苏飘飘老神在在的放下水杯,穿上了防护服,不慌不忙的做工。
她这一个小组主要是负责温水瓶的加工。
原身勤勤恳恳,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因此苏飘飘按照原来的记忆来做,也是轻车熟路。
随着计划经济的逐渐改造,改革开放之后。人们对物质生活的追求越来越高。这一个厂里的产品却是十多年如一日,粗糙的杯口,臃肿的瓶身。
苏飘飘瞧了一眼,就明白现在厂里的困境从何而来。
这些国营厂从来没有想过创新,还活在10多年前。在这个百舸争流的年头,这些温水瓶,太过老旧,质量又差,谁会来买呢?
90年代正是下岗潮开始的时候,再过几个月,说不定就有人离职了。
苏飘飘心平气和,手下的活计慢条斯理。邓佳焦躁起来,像是坐在火炭一样,时常抬头朝门口看着。
也不知道赵珊珊怎么样?
他们发工资了吗?
才过了半个小时,赵珊珊一行人就回来了。去的时候他们胸有成竹,回来之后一肚子火。
到了发工资的时候,工资连着两月都没发下来,甚至传说要倒闭的消息。才开工呢,这里就挤满了人,闹嚷嚷的一片。
领导们也都不在。
只有一名科长在那坐着。问什么话都是打太极,说自己做不了主。
厂里不会是真的出乱子了吧?
连着两月发不了工资,难道要学隔壁的电子厂一样让一拨人去下岗吗?
人心惶惶,现在大伙的心都乱了。
赵珊珊挤了进去。可是到了门里也没问出话来。之后科长又急急忙忙叫了保安,保安带着好几个人,拿着警棍。
于是大家又一哄而散。
后来科长还说上班的时候旷工,一个人罚30块钱。真是赔了夫人折了兵,大伙的脸色都灰暗下来。
赵珊珊几个人都在机器边没了平时干活的兴奋劲,懒散下来,等到吃饭的时候又都走了,去跟其他人说话。
邓佳一直跟着苏飘飘,苏飘飘吃了饭之后,刚刚把饭盒放在水龙头底下冲干净,利落的抹了把脸,拿着几个温水瓶就往门口走。
“组长,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苏飘飘头也没回,直接出了门。
最近厂里面人心惶惶,厂办门口堵了不少人,又都忧心忡忡的回去。
苏飘飘提了几个温水瓶,直接进了门。
生产部主任一看到苏飘飘就慌了。
“飘飘你来找我做什么?你可一向是我们的劳模标兵,别像他们一样胡闹。”钱文书紧张起来,朝苏飘飘身后望了一眼。
“没事儿,您放心,我不是来要工资的,我是来说另一件事。”苏飘飘把温水瓶放在了办公桌上。
不是这一件事,又是哪一件事?
钱文书咬了咬唇,脸色发白:“飘飘,你知道真正做决定的都是上面的人,我哪里知道这些呀?其实我比你们都惨,你们只是两个月,我已经半年没有拿过工资了。”
他头发花白,面色也有些蜡黄,瞧得出来,这些日子一直都忧心忡忡。
他才是最急的人,都快要退休了,谁不想光荣退休拿退休金呢,直接失业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苏飘飘瞧了他忧虑的脸,单刀直入:“只要你让我去见书记,我就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赵珊珊和几个人吃了饭回到车间。
往常苏飘飘坐在车间里面,她瞧见没人,便朝邓佳问:“组长呢,去哪里了?”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像是去要工资了。”邓佳迟疑地说。
“就她这一个人,能要到什么?”赵珊珊平时最看不惯苏飘飘。她跟苏飘飘争过生产组长的位置,在她看来自己精明能干,聪明又能来事,比起老黄牛一样的苏飘飘可好多了。
结果她给部长送礼的时候,正赶上风气严打,被部长当场批评,要她向苏飘飘多学习,
她,就此记恨上了苏飘飘。
“我们这么多人去要工资都没有要到,就他一个人能要到吗?不会是疯了吧?”
“组长说不定是想出了什么办法。”邓佳道。
“你还给她说话,就她那种性格泥菩萨一样,自身难保!她能要工资,能想出办法?”徐媛嘲讽道。
赵珊珊听到这里,忽然笑起来。
她想到自己最近听到的风言风语,一边让人把门关上,一边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的朝她们看去:“我最近可听说了,组长最近结婚休假两个月。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她离婚了。”
“不会吧,怎么就离婚了?”
几个人都以为是听错了。
”你们可别胡说,在背后造谣这种事情。人家新婚燕尔,听说感情好着呢。“邓佳当即反驳。
“你们不信不信的话问她呗,反正我可没说假话。”赵珊珊得意起来,嘴里甚至哼起了小曲。
苏飘飘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几个人纷纷议论起来。
“组长不会真的离婚了吧?”
“对,我当初看他们就觉得不般配。蒋湘南又帅,又有文化,听说还念过高中哪里是她能高攀的?就她那长相。”
“她那长相……关了灯才睡得下去。谁能忍呢?”
“才两月就离婚了,真丢人现眼。”
”你们可别这样说,要真是离了婚人家心里多难受啊,背后这么编排……“邓佳看了赵珊珊一眼,皱了皱眉:”少说一句,毕竟平时组长没少照顾你。听说你跟蒋湘南是初中同学,一直暗恋他。你别是知道组长跟他结婚了,心里难过。“
”我乱说话?我可没乱说话,你不信你就去问人家呀。“赵珊珊被这么一说,当场就炸了。
她双眼冒火,对着邓佳口水都快喷了出来。
”我家跟蒋家住的近,晚上街坊邻居议论的时候听到的,要是乱说一句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当时她跟母亲出来乘凉,把那里的话听得一五一十。别的女人被打都是委委屈屈。毕竟是一家人,忍忍就过了。
再说了,原身又那么喜欢蒋湘南。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原身变了。
当时就把项链把嫁妆全都搬了回去。
同样是一个人,怎么变化怎么大,难道终于学聪明了?
赵珊珊说的斩钉截铁,都赌咒发誓了,这样一来邓佳也懵了。
她扯过一边的温水瓶,组装起零件来:“等组长回来之后再说。”
众人也不说话了。
到了上工的时间,要是旷工是要扣钱的。
就在他们议论的时候,苏飘飘跟着生产主任,一起来到了办公室。厂里的领导都在这里,济济一堂,旁边还守着保卫科的人。
林厂长就在这里。
一看见上班时候,钱文书领着苏飘飘来这里,当时就皱了眉头。
“这是上班的时候,你领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来这干什么,这是谈正事的地方。”
林厂长头发花白,看起来50多岁了,穿着一身中山装,手上带着一个外国进口的金属名表。一看就是有钱人,像是外面来的领导。
一见到苏飘飘进来嘴巴都歪了。
其他人也跟着怀疑的看过来。
“钱文书你这是做什么?可别胡闹啊。”
“各位领导,我要先来介绍一下自己,我是生产部的小组长,苏飘飘。我来这里不是胡闹,是为了解决我们共同的难题,厂里的经济效益。”苏飘飘以前有丰富的经验,此时落落大方,对上厂长的气势不落下风。
“我前几天了解过厂里的效益,已经做了好几个方案,现在下面就由我来介绍一下。”
她微微一笑,眼里都是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