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比太阳起的早的鸡,比鸡起的还早的怕就是魏景迟了。
明明名字中有一个‘迟’字,可他来砸宁府大门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晚。
自打这两个婆子来了之后,宁醉过的也是辛苦,她不能全身心的信她们,以至于晚上有点风吹草动的她便惊醒过来,加之几日前孟琳琅的到来更是让她夜夜梦魇连连。
孟琳琅来了不要紧,那两个婆子倒更不老实了,如此恶性循环,简直夜不能寐。
梦中梦,要人命,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她困,可有人不困。
“贤弟,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憔悴。”
宁醉顶着一对黑眼圈眼巴巴的看着魏景迟,想睡还不得睡,不知是不是困得出了错觉,她怎么觉得他似乎清瘦了些。
“殿下,眼下才四更天,您若无旁的事,臣能回去睡了么?”
“叫兄长。”
“是,兄长大人。”
她已经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了,完全有必要买个武婢回来,长久下去,短寿。
魏景迟晃了晃神游的宁醉,“贤弟呀,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为兄近些日子寻遍了都城内外,终于让为兄发现了一个看日出极佳的地方。”
啥?
他无缘无故消失了好几日,难不成就是去找个能看日出的地方。
他可真闲。
宁醉晃悠着起身行礼作揖,“兄长,恕小弟近来休息不好,许多加休息,便不送兄长出去了,兄长请便。”
魏景迟历来便不是个听人劝的,宁醉的手还没放下,他便把人拦腰扛在了肩头上,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走。
这下好了,宁醉不困了。
“殿下,不不,兄长,你这是作何。”
“带你去看日出,你若不看包你后悔。”
他这算不算绑架。
宁醉采取自卫式的拳打脚踢起来,试图从他的肩膀上挣脱,“我和你说,咱们裴国还是有法律在的,即便你是王爷绑架朝中要员也是犯法的。”
“不是绑……”
他忽的停下脚步闷声不说话了,宁醉瞬间停止了乱动,魏景迟已极其缓慢的动作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地上,自己却越缩越小,最后蜷成了一团。
她哪里见过他这个架势,顿时慌了神。
“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他现在这个时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可有口说不清。
鼻端似有血腥味传过来。
她更慌了,“殿下,您不会受伤了吧?”
她刚刚确实踢到了软软的一处。
魏景迟不说话,蜷成一团的身子中忽然伸出一只手试图抓住宁醉,宁醉紧忙把自己的手送上去让他抓。
“殿下,你可别吓我,我胆小,不抗吓的。”
他忽的抽回手,抬起头把那只握过她手的手凑到鼻端,轻嗅,露出个满足的笑容。
“真香。”
“恩?”宁醉反应了一会才想明白她是被这个登徒子调.戏了,瞬间涨红了脸,她就不该担心他,亏她这些日子猜了无数个他到底怎么了,心心念着他切莫有恙“殿下,后会无期。”
佳人转头便跑,魏景迟奋起直追又抱成一团蹲在了她面前,形容痛苦,冷汗直流。
一脸的惨白可不似装的。
宁醉小心翼翼的再次询问起来,“你,真的没事?”
“有事,胃,胃抽筋了。”他痛苦的抬起头,“能,能给我揉揉么?”
宁醉:……
直到下了马车宁醉才知道魏景迟说的那个看日出绝佳的地方居然是在城北灵山的半山腰上。
居然是在灵山不得不说来的凑巧。
近来灵山上灵山寺的灵智大师开坛讲法,她一早便预约了要去,魏景迟赶得也是巧,正是今日。
既然是来灵山寺,陪他走一遭也不算什么。
等他们费力爬上去的时候,天边已然亮起。
“兄长,是不是天亮了。”
宁醉看着破开天际的金光,如同利刃一般撕开了黑夜,为周围的一切渡上了一层金色。
魏景迟的脸色有些难看,垂头丧气起来,“看来还得来的再早一些,罢了罢了,今日看不得日出,明日再来便是。”
别,她可不想有明日了。
本以为魏景迟要走,可他却就地坐了下来,宁醉只以为他是胃病又犯了。
“你可是难受了。”
“放心,我没那么娇贵,只不过可惜了,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糕点,还想着和你在晨曦中一同分享,可还是来不及了。”
她认得他手里的油纸包,是李记糕点的。
心里如同调料瓶子被人打翻了,五味杂陈。
她难得的打消了想走的念头,蹲了下来。
魏景迟已开始拆着油纸包,里面的糕点尚有余温。
“快尝尝看,我学了半宿,险些烧了王府的厨房才做出来的。”
“你做的?”
“不然呢。”魏景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见你那日被这糕点好吃哭了,想不明白它能有什么特别的,也吃不出来它有什么特别的,可能是做起了会更特别吧。”
油纸包确实是李记糕点的,可里面被做的歪歪扭扭的糕点确实不是出自李记糕点。
李记的糕点不算是京城中最好吃的,可却是那个她名义上的丈夫第一次买给她的。
彼时她的心中仍对他抱有期许和无望的爱。
她曾经一度以为那个男人便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男人了。
“你知道么,我第一次吃这个糕点的时候就在想若能天天吃到那人亲手买来的糕点该有多好。”
魏景迟半撑着身子,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着她,“那人是你喜欢的人么?可是位貌美的女子?”
“算是吧。”
她都忘了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瘦弱的男人而已。
宁醉捻起一块,和着喉咙里的哽咽一同吞了下去。
“你现在还想他么?”
经过那么多事,她怎么可能还会爱着魏景琰,她对他除了无尽的恨,便是无尽的恨。
此仇此恨,唯有亲手手刃之,才能一解心头怨念。
她掐着糕点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糕点中而不自知,“不了,我和他注定不可能。”
魏景迟眼底明晃晃的乘着心疼,只可惜宁醉低着头不曾见,等她再抬起头时,他早已恢复如初。
下山的时候,原本他们的马车旁多出一辆马车,不同于他哪驾花哨的马车,而是低调奢华的气息。
还不等他认出这辆马车是何人的,守着马车的侍卫倒先认出他来了。
“参见闲王殿下。”
那人配着刀,一身英气。
魏景迟笑的眯起了眼,“这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洛离洛侍卫么,怎么今日有闲心来灵山逛逛。”
两人身后传来脚步声,魏景琰正从马车中出来。
“是本宫带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