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耳光声此起彼伏,许玉灵带来的人受了她的意,打起人来格外卖力,卯足了劲儿地抡着胳膊,挨打得丫鬟仆人们嘴角都见了血,有些连叫都叫不出声了。
沈瓷月忽然转过身走到安可怀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许玉灵蓦然睁大眼睛,沈瓷月之举的确出乎意料。安可怀也是一惊,不由得眉心紧蹙。
“放过他们吧!他们都是无辜的!”沈瓷月抬起头仰望安可怀,双目通红,神情痛苦中带着一丝倔强,好像在极力压抑着泪水:“何至于此呀?”
沈瓷月的目光直刺进安可怀的眼中,心上好像被扎了一下。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下跪,可这是她第一次哀求他。以前不管受多大的委屈,她眼中都不曾流露出这样的目光,安可怀在那悲伤绝望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心死的灰暗,这让他忽然恐慌起来。
许玉灵震惊的神情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直勾勾盯着沈瓷月的眼睛里尽是鄙夷和得意。
“我说过今日没人说出玉镯的下落,拷问就绝不会停!”许玉灵微微抬起下巴,半垂眼帘,傲然地看着沈瓷月冷冷道。
沈瓷月没有理会她,她依旧望着安可怀,乞求道:“求求你,叫他们住手吧!”
“住手”两个字到了安可怀嘴边,可是在许玉灵的目光之下,他硬是开不了口。沈瓷月的眼神让他心痛得窒息,那是种从未感到过的痛苦,他只想尽快逃离让他痛苦不已的目光,于是他抬起头望着前方,声音喑哑道:“那玉镯是玉灵母亲的遗物。”他极力板着脸以免神情泄露了心思,手却在背后攥的青白见骨。
沈瓷月目光一震,眼中微弱的光芒被死灰覆盖,缓缓垂下眼帘。
许玉灵得意地笑起来,鄙夷地看着沈瓷月直挺挺跪着的背影。
此时,院外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住手!”声音不大,语气中微含怒意。
就是这样一个并不响亮的声音,仿若雷霆神谕,院中所有人皆为之一震,挥起下落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中。
院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一个玄色锦服、玉带官靴,上了些年纪,身材匀称,五官犹见当年卓然风采,只是气色不佳,被旁边人搀扶着。
年长者身边人是个年轻公子,一袭靛青华服,金丝镶玉腰带,白玉冠束发,脚下云靴一尘不染。长身玉立,眉目如画,仿若雪山之巅的玉树。
年长者正是安家老爷,方才那一声“住手”便是出自他口。他身旁搀扶着他的年轻人是镇远将军府的三少爷金兰馨。
镇远将军夫人与安可怀的母亲是远房表姐妹,亲戚虽然远,但两家人住得却近,故而金兰馨自幼常在安府走动。
安老爷目光扫过院中众人,最终落在沈瓷月身上,沉声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许玉灵吓得不敢出声,安可怀也低了头,恭敬地站着。
沈瓷月抬起头,对安老爷道:“侧夫人丢了玉镯,怀疑是我院中丫鬟偷得,在此拷问逼供。”
金兰馨一进门,目光就落在跪着的沈瓷月身上,此时眉梢微挑,眼角含笑,目中闪过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