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煦“嗯”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沉沉补了句:“赵衍瑜,燕贵妃之子。”
“燕贵妃……”
关于这个燕贵妃,民间传闻可就太多了,林执都听过不下三个版本——有说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圣上继续这样沉迷下去迟早要出事;还有人说她其是才是圣上的命定之人,只可惜生不逢时才只得了个贵妃之位……
不过流传最广的版本,还是这位燕贵妃恭谨温良,可堪天下女子之表率。且不说这种传闻究竟是百姓以口相传,还是有心人刻意散布的,单说表率,皇后还没薨呢!哪儿就有她燕贵妃什么事儿了?
可见,圣上是真的宠爱这位贵妃,宠爱到了几乎无条件纵容的地步。
赵衍煦继续道:“这位燕贵妃很不一般,从粗使宫女一路扶摇直上,两年多的光景就成了贵妃,赵衍瑜还是她受封贵妃的第二年才有的。”
这个民间没传!明显是被刻意掩盖了。
林执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看来圣上是真的很宠爱这位贵妃啊!”
赵衍煦冷冷一笑:“回京后,除了圣上,这个燕贵妃你也要小心些。我总觉得这人不只表面这么简单,我母妃看得可能更明白些,可是她不关心这些,什么都没告诉我。”
提起自己的母妃,赵衍煦的神情更加落寞,显然齐妃故去带给他很大的打击。
林执点了点头,第二坛酒被她喝干以后,就觉得有些坐不住,风一吹,她的身子就跟着歪了歪,连忙抬手撑住墙头,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
头顶一片乌云被风吹散,皎白的月光正洒在两人面前,林执迷迷糊糊地看见,赵衍煦皱了一下眉。继而他的声音像是隔着好远传了过来,有些不清晰:“这就醉了?”
醉了吗?可能吧!她酒量本就不好,而且这酒喝起来不觉得,后劲儿却大得很。
林执下意识地摇摇头,接着就更晕乎了。
赵衍煦似乎叹了口气,道了句:“回去睡吧。”
“哦。”林执从墙头蹦了下去。
“……”赵衍煦看着蹦到墙外的林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
……
林执是被渴醒的,从纸窗透进来的光有些刺眼,林执将手挡在眼前,好一会儿才适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天已经这么亮了。
走到桌子前倒了杯凉水喝下去,林执这才精神了些,四下望了望,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
“姑娘,您醒了吗?”张谦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农舍本就不大,住的又都是会些功夫耳聪目明的,是以林执倒水的时候,外头就听见了。
林执应了一声,迅速洗漱穿戴好,推门出去,
张谦冲她笑道:“王爷也刚起,早饭已经做好了,赶快趁热吃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林执总算想起了她忘了什么——昨晚她不是睡不着跑院子里散心去了吗?还蹭了赵衍煦两坛子酒,之后呢?她什么时候回房间的?
为什么赵衍煦看她的表情,那么一言难尽?
张谦、张廉两兄弟忙进忙出,将早饭端上桌。清粥小菜白馒头,虽然简单,但看着还挺有食欲。张廉不好意思似的开口道:“村子里条件艰苦了些,没什么好吃的,您二位将就。”
“有劳。”赵衍煦淡然道。“一起吃吧。”
两人诚惶诚恐地念着“不敢”,你推我搡地缩回厨房去了。
林执:“……”瞧瞧,这不也挺会说人话的么!感情这烦人的玩意儿嘴损还是挑人的?
林执彻底不想说话了,也懒得再琢磨昨晚的事,一声不吭地闷头吃饭。
平静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两天的期限眨眼便过,林执身上那点皮外伤本就不值一提,再加上这两天的休养,已然好了个七七八八,是以第二天夜里,林执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早动身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张谦为她准备的换洗衣裳,村子里有个老太太,会点手艺活,两天赶出的衣物都还算不错,林执对穿衣打扮向来没什么要求,有的穿,方便行动就比什么都强。
收拾好了东西,林执便抱着她的软鞭坐在床头发呆,不经意间,手指抚上了颈间——那枚白银吊坠,一直被她这样贴身藏着,就好像……爷爷还在一样。
一场大火,她留下的唯一一点念想也就只有这枚坠子了,爹娘送她的东西那么多,当时她怎么就没有一样是戴在身上的呢。
林执还是会想念她的家人,可更多的,却还是想要复仇的理智。
她不能放弃,不能停滞不前……
翌日,四人早早地出发,往更北的方向而去。
这两日里,不知道赵衍煦吩咐人做了些什么,林执一路上没见到追兵,平平安安地抵达了北境驻军营。
张家那两兄弟显然不只是连将军手下的小卒,他们两个打头阵,一路上不仅无人敢拦,还都毕恭毕敬的。看来这两人在连祁手底下地位不低。
赵衍煦和林执也并没受到阻拦,直接就找到了主帅连祁的帅帐。连祁正伏在案前奋笔疾书,没人通报,他是听见脚步声才抬起了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赵衍煦一眼,继而倏地大笑起来:“噗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哈哈哈!你也有这种阴沟里头翻了船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衍煦:“……”
林执:“……”感情有病也是能一脉相承的。
连祁像是才瞧见赵衍煦身后跟着个人,奇道:“诶?这小美人儿又是谁?”
林执:“……”
赵衍煦默不作声地往一边横了一步,恰好挡住了连祁的视线,接着漠然道:“说正事吧。”
连祁终于止住了笑,唤人送了热水进来,三人都落了座,连祁面上才挂起了一丝凝重,开门见山道:“我的人从京中打探回的消息是,圣上本来想一步到位治两位殿下的罪,可是那个蔫巴巴的二殿下是个机灵的,关键时刻这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圣上没办法,只有先把大殿下废黜。”
林执捧起水杯暖着手,这个小动作不知怎么就吸引了连祁的视线,他转头望了过来,又问了句:“我还是想问,这小美人儿是谁?”
赵衍煦:“就是说,我现在冒出来,搞不好还会帮了圣上一把?”
连祁点头,完全赞同他的看法,可目光还是止不住地往林执的身上瞟。
林执被他瞟得浑身不舒坦,不由道:“要不我还是出去?”
连祁看向赵衍煦,赵衍煦选择充耳不闻,继续道:“也好,我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多少也要记下这个人情吧?”
连祁摇头:“那可难说,毕竟现在在他眼里,除了四殿下,你们都是捡来的。一股脑算计三个儿子,这种亲爹你们谁见过?”
林执反正是没见过。她看了眼赵衍煦,没吭声。
就是因为是亲爹,这一系列的打击才可以翻倍,这位晋王殿下的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可被连愆这么一提起,他眼底半分波澜也没有,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已经百毒不侵了呢?
林执看着晋王殿下发了一会儿呆,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连祁的身上——这人说话不经大脑,举止一惊一乍,活脱脱一个半疯,这样的人,真能保家卫国震慑四方吗?林执心中暗自担忧着
赵衍煦忽而问:“尸体已经运回京城了吧?”
连祁答:“嗯,没到也快了。”
林执满心茫然,不由问道:“什么尸体?”
两双眼睛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赵衍煦顿了顿,才道:“路边冻死的叫花子,身量与我差不多,伪造个客栈走水的假象,就能糊弄过去了。”
林执恍然大悟,赵衍煦八成是故意放点虚假消息,让人追到客栈,再事先在那叫花子尸身上放一些证明身份的东西,一把火过去,谁还认识谁?
这就是他先前说的,让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死了?
之后他又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回京?
林执满心疑问,却没开口多问,只耐着性子听着,果然,不消片刻,他们就谈到了她想听的正题。
连祁:“我现在比较好奇,等我把你的消息放出去,圣上和已经被废黜的大殿下会是什么表情。”
赵衍煦睨了他一眼,凉凉道:“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要做的事吧!跟我吹得那么信誓旦旦,办砸了可就有乐子了!”
连祁鄙夷地白他一眼:“不就是往二殿下头上扣屎盆子嘛,我最擅长了!闭着眼睛也不可能搞砸好么?”
林执:“……”
最后,林执总算从连祁这东一锤子西一棒子的闲言碎语中拼出了他们的计划——假的晋王遗体运回京城后,连祁就会安排放在二殿下|身边的钉子行动,伪造一些二殿下与被废黜的大殿下勾结的佐证,最后赵衍煦这个活生生的人证再回去指认,二殿下就会陷入百口莫辩的被动之中。
林执无意识地盯着赵衍煦看了好一阵,心道这位晋王殿下还真是不简单,虽然头几年圣上纵容有加,他却没任由自己往歪了长,反而明里暗里地培养了不少可用之将,难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才会这样未雨绸缪,暗中为自己拼一条生路……
最后的最后,连祁的目光又落回林执的身上,“疑惑”二字就快写满整张脸了:“再问一次,这小美人儿她到底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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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第十二章 这小美人儿是谁
作者:进酒 更新时间:2020-02-05 17:00:15 字数:315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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