瑭多伦盯了她一眼,微微点头落座。
秦晓风忙奉上茶水:“父亲,请您喝茶。”
他并不接茶,目光冷冷地审视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若莲,从前我一直纵容你们母女,那时你还小倒也罢了。从今往后,你可改了吧!写字作画毕竟不是我们这般人家要学的。你早该向你哥哥姐姐学,身为我瑭家儿女竟不会马上功夫!这成何体统!”
他这番话让秦晓风好一阵错愕:纵容你们母女?不闻不问叫纵容?想及此,秦晓风当真为那死去的原主母女悲哀。
瑭多伦盯着秦晓风,沉默了一阵,又开口道:“你莫要有其他心思,能嫁给二公子也是你的福气——毕竟你……算了,往事不提也罢。”说到此处,他的眼神飘向别处:“我养了你十四年,你总该要为我做点什么。至于你骑马出逃一事,我也不再追究了,你好自为之罢!”
秦晓风捧着茶盅的手僵在半空,本来低顺的眉眼轻抬起来:“女儿明白。只是女儿有一事须向父亲言明,还望父亲容禀。”
瑭多伦板着脸瞪了她一眼,问:“哦?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我病好后也曾在府里走动,不妨那日竟听到几句浑话:说我之所以骑马摔伤,缘故是因为……逃婚。其实这里面另有缘由,还望父亲容我回禀。”天知道秦晓风是怎样咬着舌尖说完这翻话的,只因她听筱晴说她家若莲小姐不但知书达礼,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因此就怕自己说话露馅,以致引起瑭多伦的怀疑。
瑭多伦听了她这话,便道:“是何缘故?你且说来听听。”
秦晓风想了想,便说:“女儿知道自己骑术不精,辜负了父亲的期望,心中实在是不安。因想着在家呆的日子也不长了,便决定要练好骑术,也算完了父亲的心愿,谁知因为过于急进,才引发了堕马。倒白白让父亲担心了,这是女儿之过,女儿不敢奢求父亲原谅,只求父亲相信女儿此言句句属实,还请父亲大人明鉴。”
“哦?”他的目光终于落回秦晓风脸上,眼里带着明显的探究。
秦晓风微笑着再次奉上茶水。
瑭多伦挡走这杯茶,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便好生养着罢。按理说还未下聘也不着急看日子,不过张家说虽是续弦,但他们家也很看重,商量着务必要热闹些,所以提前挑挑日子也无妨。你好生养好身子待嫁吧!”说罢起身便走。
“可是父亲——”秦晓风见他起身,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还有话说?”瑭多伦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恭送父亲。”其实秦晓风想说的是“姐姐还待字闺中,我是妹妹怎能爬在姐姐前头呢?”但被他的冷漠神情吓住,只好改口。
筱晴端着饭菜刚踏进门,见状忙侧身立在一旁。
瑭多伦的眼睛在饭菜上驻留半刻,转身接过秦晓风手上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皱眉道:“这是什么茶叶!”又盯了秦晓风半响,低声叹道:“越发像你母亲了。”说罢将茶杯放在筱晴的托盘上,行至门外,又略侧了脸向她道:“以后若要骑马,就带上筱晴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父亲大人!”秦晓风语气里掩不住的喜悦,冲口而出。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微微摇了摇头,抬脚便走。
待他走远,秦晓风高兴得跳起来:“筱晴,咱们以后可以一起出去骑马咯。”
筱晴似乎吓呆了,此时方回过神来。一面将托盘置于桌上,一面说:“三小姐,你吓死我了!你莫不是喝酒了?没有?怎么今儿就不怕老爷了?”
秦晓风摸脸一笑:“怎么?难道我以前很怕他?”由于心里排斥,觉得“父亲”这个称呼叫不出口,只能以“他”来代替。
筱晴道:“怎么就不怕?一年统共见老爷那么十几次,你有五六次都是要装病的。”
秦晓风吐舌笑道:“呵呵,许是我上回因祸得福,没摔坏脑子,反倒摔大了胆子,哈哈。”
筱晴却笑不出,只苦着脸:“三小姐,如何是好?老爷终究要将你嫁给张家二公子……”
“说嫁就嫁?难道我就不能怎样?”秦晓风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筱晴瞅了她半天,方说道:“你自那天知道老爷定了这门亲事后,发了疯一般骑着马跑出后门,摔得半死被人送回来——”
秦晓风笑道:“我头先不是说了嘛,我摔大了胆子呢!你且放宽心,我呢,是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