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人去告知太子殿下同闲王殿下她的行踪后,宁醉才同颜陆回了禅房,颜陆的表情是说不出的严肃。
终于,在颜陆用最后的耐心沏了杯茶后,开了口。
“别想骗我,到底发生了何事,如实报来。”
宁醉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他问的是哪件事。
“师兄,这都是意外我可以解释的,今日我本是要来听佛的,可是一早遇上了闲王殿下,便被他拉来看日出,后又遇上了太子殿下,我位卑职微二位殿下发话,我又岂敢不从。”
颜陆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我自小看你长大,你说谎的模样我一清二楚,你明知我问的不是此事。刚刚在小佛堂外你同二小姐的对话我尽数听闻了。”
他这样明明白白的点破,倒让宁醉哑口无言。
她该再小心些的。
既然事已至此,瞒着无益,倒不如和盘托出,凭借颜陆对宁醉的爱护,许还能得到他的帮助,即便是不助她亦不会闹出乱子来。
“其实是这样的,师兄,不是我故意要瞒着你,只不过兹事体大,我不想让师兄也卷进来。”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缓缓吐出一个字,“说。”
“是,是我无意中知晓有人要害孟家二小姐,便在这次法会上。”
他握着茶杯的手不免抖了下,“你是说有人要害孟家二小姐?”
“确是如此,千真万确。我无法坐视不理,故而想帮帮二小姐,毕竟我们还是有些情谊在……”
“不可。”不等她说完,颜陆便打断了她的话,他闭上眼,眼珠在眼皮下剧烈的转动着,睁开。“这件事你管不得,也不得去管。”
意料之中的答案,这些年来她能平平安安的过来,其中大部分原因在于淡出众人的视线之中。
越是不被人关注,暴露的可能性越小。
“师兄。”她小声的唤了一声,“那可是一条人命。”
“我不是让你对生命置之不理,而是这件事你不应插手。你别忘了孟家的二小姐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能对她下手的人不是冲着太子去的,便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去的。这趟浑水,你不能趟。世子寿诞上你的表现已够惹眼的了,现在不必再去吸引众人视线。”
这些年来颜陆将她藏的很好,护的也很好。
可无论是她还是宁醉,最后要做的事,都不是一直淡出众人的视线外便可以做到的。
她们最终所要站立的地方都是风口浪尖,都是要拼尽这一身去争夺的。
“如果我说我有法子呢?”
“那也不可。”
他猛的提了音量,却又压.在唯有两人能听见的程度,那瞬间沙哑带着怒意的声音将她钉在了原地没动。
“不是为兄不许你去,只是有些事不是你能管的,此事说不好涉及党争,我不许你有危险,不许你踏入其中,不然这些年来的努力全都要付之东流,你这样怎对得起那些为你而死之人,你有没有为他们想过。”
“师兄。”
“总之这件事你不许插手,不闻不问,我便当没听过,你便当没说过。天不知你不知我也不知。”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激动。
宁醉压了声音,底底的应了声,“是,我全都听师兄的。”
他舒出一口气,“好好好,法会之前别一直窝在禅房中,既然太子殿下同闲王殿下都来了,还是去拜见一下的好。你与我同去吧。”
“是。”
她也在心底呼出一口气,这算是混过去了。可是颜陆,你这样的好人,这样一直隐忍的好人终究是赢不过那些咄咄逼人的坏人的。
灵山寺今日会在午后暂时封闭,一直持续到法会结束,说是在午后封闭,其实在半月前便开始对入寺的人员开始了严密的控制,负责这一切的首当其冲的是太子殿下。
加之他的身份本就特殊,故而灵智大师的法会最前席有他一位。
本皇室的成员皆有一位,可偏偏魏景迟是个不喜佛不礼佛之人,法会刚开始便拉着宁醉坐到了最为偏僻的角落中。
颜陆哪里拗的过闲王殿下,只得随着他胡闹。
由于之前灵山寺中的佛像修葺工作,由颜陆为佛像画像,故而他同灵智大师颇有几分交情,听佛的位置也在前,他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宁醉,确保她还在法会之中才安心。
“你师兄怎么这般照顾你。”魏景迟用胳膊肘怼了怼宁醉的腰,悄声嘟囔起来。
宁醉只当听不见,始终看着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离自己不远的孟瑾心。
前世法会的时候,孟琳琅执意带上她,当时她倒不觉得什么,可现在想起来孟琳琅应是一早便设计好的,她要在法会上除掉她。
见她不说话,魏景迟自讨没趣的打着哈哈,闭起了眼准备打盹,能让这个浪荡子出现在这里已是不易,指望他认真听佛法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孟瑾心的位置被特意安排的靠后,她原本还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来,这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好在这么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将她骗出去,然后杀掉。
她藏在袖袍下的手不断的收紧,这些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丧心病狂。
果不其然,法会仅仅进行到一半的功夫,门外悄无声息的进来一个沙弥,不消片刻,孟瑾心便神情恍惚的同那个沙弥一起出了正殿。
宁醉看了眼在自己身边蒲团上跪卧着睡着了的魏景迟,悄无声息的跟了出去。
胸膛处如同打鼓般剧烈的跳动着。
她甚至还记得那个沙弥同她的对话,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告诉她她的婢女在后山的竹林走丢了。
现在想想,关心则乱,她可真是糊涂,明明从禅房中出来的时候告知了自己的婢女不许出去,她又怎可能乱走到后山。
宁醉走得快,走得急,丝毫没注意到拐角处冒出来的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要一头撞了上去。
好在那人反应快,及时躲开,还不忘扶一把不稳的她。
“属下见过宁画师。”
“洛侍卫?!”她险些撞上的是洛离,太子魏景琰身边最得力的护卫,也是她唯一还心存感念之人。
前世自魏景琰继承皇位后,便开始时时处处与孟丞相相抗衡,也是那个时候他将他最信任的洛离派到了她的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同别的侍卫不同,他从不限制她,欺负她,甚至还会在孟琳琅寻麻烦之时出手护她。
就连她后来被打入天牢他亦是时常探望,只不过丞相府彻底覆灭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不怪他,那时候的她自身难保,又怎能拖累他。
“法会还未结束,宁画师匆匆忙忙可是要去那?”他的眉眼如同他的声音般温柔,还是一如既往的她熟悉的那个他。
“我。”